第66章 翟管家寄书致赙 黄真人发牒荐亡(1/2)

咱们今天唠《金瓶梅》第六十六回,这一回可太有意思了 —— 表面上是西门庆给李瓶儿办 “五七” 超度法事,实际上是把明朝土豪的社交套路、生意盘算、官场门道全裹在 “念经荐亡” 的外衣里演了一出大戏。咱得掰开揉碎了说,从开场的酒局到结尾的散场,每个细节都藏着门道,咱用大白话掺点现代梗,保证让你看得明明白白,还能乐呵乐呵。

先说开场,西门庆正陪着吴大舅(他老婆吴月娘的哥哥,相当于 “大舅哥”)、应伯爵(他的头号 “损友 + 狗头军师”)这帮人喝酒。喝到一半,西门庆突然想起正事儿 —— 自家的货船啥时候出发?赶紧问韩道国(他手下管外贸的伙计,相当于 “外贸部经理”)。韩道国说:“昨儿有人来对接,大概二十四号开船。” 西门庆点点头:“行,等过了二十号给李瓶儿念完经,就打包备货。”

应伯爵这时候插了句嘴,典型的 “凑趣儿” 风格:“哥,这次船走,派谁去押货啊?” 西门庆早有盘算:“仨人都去。明年先让崔大哥(崔本,另一个伙计)押一船杭州货回来,他再跟来保(西门庆的心腹,相当于 “总助理”)去松江那五处地方,收点布货回来卖。家里的绸缎、丝绸还囤着呢,得补点别的货,不然货架空了不像话。” 应伯爵立马拍彩虹屁:“哥这主意绝了!老话儿说得好,要啥有啥,才叫会做买卖!” 你看这俩人,一个管决策,一个管捧哏,配合得比说相声还默契。

这时候已经 “起更” 了(相当于晚上七点多),吴大舅是实在人,赶紧起身说:“姐夫啊,你这几天忙前忙后太累了,我们酒也喝够了,先回去了,你也歇会儿。” 西门庆哪儿肯放?好不容易聚一块儿,还得再热闹热闹,就让家里养的小优儿(明朝的 “私人歌舞团”)过来敬酒唱曲,每人再喝三盅才放行。送人的时候,西门庆要赏小优们六钱银子,这几个小优还不敢要,赶紧说:“是宋爷(应该是当地官员)出票叫我们来的,这是‘官身’,不敢要老爹您的重赏!” 西门庆大手一挥:“嗨,官差归官差,这是我私人赏你们的,怕啥?拿着!” 小优们这才磕头谢恩走了。你看西门庆这派头,既有土豪的大方,又有点 “不拘小节” 的霸道,很符合他 “暴发户 + 地方豪强” 的人设。

第二天一早,西门庆先去衙门上班(他当时当着 “提刑所理刑”,相当于当地的司法官员),家里这边早有动静了 —— 吴道官(当地道观的道长,相当于 “宗教活动组织者”)派了个徒弟、两个铺排(负责布置场地的杂役)来,在大厅里搭 “坛场”,也就是念经用的法台,摆得整整齐齐。西门庆下班回家一看,挺满意,打发这几个人吃了斋饭(道士吃素,得给人准备素餐)才让走。接着就叫温秀才(西门庆家的 “私人秘书 + 文案”,相当于 “办公室主任”)写请帖,把乔大户(西门庆的亲家,李瓶儿生的官哥儿跟乔大户家的女儿定了娃娃亲)、吴大舅、吴二舅(吴月娘的弟弟)、花大舅(花荣的哥哥?不对,是李瓶儿前夫花太监的侄子,相当于 “前小舅子”)、沈姨夫(可能是吴月娘的姨夫)、孟二舅(孟玉楼的弟弟),还有应伯爵、谢希大(西门庆的另一个酒肉朋友)、常峙节(以前跟西门庆借过钱的穷朋友,后来跟着混)、吴舜臣(吴月娘的侄子)这些亲戚、朋友、伙计,连带着他们的女眷(堂客),都请过来明天参加念经法事。家里的厨子也忙开了,准备斋饭、供品,这阵仗跟办大型宴会似的,一点不含糊。

到了第三天五更(相当于凌晨三点到五点),道士们全来了,进了经坛就开始忙活:点蜡烛、烧香火、吹拉弹唱(“打动响乐”),念各种经文。大门外头挂起了长长的幡旗,还贴了 “榜文”(相当于法事的 “活动公告”),两边贴了黄纸对联,写的是 “东极垂慈仙识乘晨而超登紫府;南丹赦罪净魄受炼而迳上朱陵”—— 翻译过来就是 “求神仙保佑,让李瓶儿的魂儿早点上天堂”,典型的道教超度用语,看着挺玄乎,实则是走流程。

大厅里的经坛也有讲究,挂了个 “斋题”(相当于法事的 “主题横幅”),二十个字:“青玄救苦、颁符告简、五七转经、水火炼度荐扬斋坛”。“五七” 就是人死了三十五天,古人认为这时候魂儿还没走远,得好好超度;“水火炼度” 是道教超度的核心仪式,意思是用水火 “净化” 亡魂,让她下辈子投好胎。

等太阳升高了,正主儿来了 —— 黄真人(道教的高级道士,相当于 “国家级宗教大师”)。你看他的排场:穿大红道袍,坐 “牙轿”(用象牙装饰的轿子,高级货),系金腰带,左右跟着一堆随从,还有人在前头吆喝开道(“仪从暄喝”),比当官的出门还威风。吴道官带着一群道士赶紧去接,到坛场行完礼,西门庆换了身素衣(办丧事穿的衣服)、戴了顶 “纟至巾”(一种素色的帽子),过来给黄真人磕头递茶。

接下来是布置 “法席”:洞案(道士做法用的桌子)旁边摆了个经筵,铺着大红销金桌围、绣着花的椅垫,两个小道童站在旁边伺候。等要 “发文书”(道教仪式里,给神仙递 “申请书”)的时候,西门庆赶紧送上一匹金缎子(贵重礼品,相当于 “出场费”);黄真人要登坛的时候,又换了身行头 ——“九阳雷巾”(道士做法的专用帽子)、大红金云白百鹤法氅(绣着金云和白鹤的道袍,高级定制款)。

先是 “表白”(道士念开场白,说明法事的目的),念完斋意,西门庆作为 “斋官”(主办法事的人)洗手上香。然后黄真人焚香净坛,“飞符召将”(假装召唤神仙手下的将领),“关发一应文书符命”(把给各路神仙的 “申请书” 都发出去),“启奏三天”(跟天上的神仙汇报),“告盟十地”(跟地下的神灵打招呼)。走完 “三献礼”(道教的祭祀礼节,分三次献酒、献食),又开始奏乐,“化财”(烧纸钱、纸元宝)行香。

西门庆和陈敬济(西门庆的女婿,相当于 “半个儿子”)手里拿着手炉跟着,前面有排军(西门庆家里养的保安)吆喝开道,前后四把销金伞(装饰着金线的伞,仪仗用品)、三对缨络挑搭(用丝线编的装饰品,增加排场)。这哪是去行香?简直是 “土豪出街”,排场拉满。

行香回来,安排 “监斋”(监督斋饭的道士)坐下,又奏乐,去李瓶儿的灵前 “摄召引魂”(假装把李瓶儿的魂儿召回来),让她 “朝参玉陛”(拜见神仙),旁边还设了几筵(摆放供品的桌子),让她 “闻经悟道”(听经文,明白道理,好投胎)。

到了午朝(相当于中午的仪式环节),黄真人换了 “高功冠裳”(道士做法的最高级行头),“步罡踏斗”(按照特定的步伐走,假装在天上走星斗的路线),“拜进朱表”(把写在红纸上的 “申请书” 献给神仙),“遣差神将”(假装派神仙的将领去办事),“飞下罗酆”(罗酆是道教里的地府,意思是派神将去地府捞人)。

作者专门写了一段黄真人的外貌描写,咱们得好好唠唠:“星冠攒玉叶,鹤氅缕金霞。神清似长江皓月,貌古如太华乔松。踏罡朱履进丹霄,步虚琅函浮瑞气。长髯广颊,修行到无漏之天;皓齿明眸,佩[竹录]掌五雷之令。三更步月鸾声远,万里乘云鹤背高。就是都仙太史临凡世,广惠真人降下方。” 翻译过来就是:黄真人戴的帽子上镶着玉叶子,道袍上绣着金霞;眼神清澈得像江里的月亮,模样古朴得像华山的松树;穿红鞋走步罡,像要上天;念经文的时候,手里的经卷冒着仙气。留着大胡子、长脸盘,修行到了 “无漏”(不会走火入魔)的境界;牙齿白、眼睛亮,手里拿着 “掌五雷之令”(能召唤雷电的法器)。半夜走在月亮下,能听到凤凰的叫声;坐着云走万里,骑在仙鹤背上。简直就是活神仙下凡!其实呢,这都是作者的夸张写法,突出黄真人的 “专业形象”,毕竟西门庆花了大价钱请他来,得让他看起来值这个价。

拜完表文,吴道官在坛场颁布 “生天宝[竹录]神虎玉札”(道教的法器、文书,相当于 “神仙颁发的通行证”)。行完午香,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—— 卷棚(大厅旁边的敞棚,用来待客)里摆斋饭。黄真人面前是 “大桌面定胜”(高级的宴席,菜多、盘子大);吴道官等人的稍微差一点,但也不错;其他普通道士,就吃 “平头桌席”(简单点的套餐)。

吃完饭还得送 “辛苦费”:黄真人和吴道官各给一匹衬缎(高级绸缎)、四对披花(装饰用的花)、四匹丝绸;普通道士每人一匹布。桌上剩下的菜,都让人抬回庙里去,普通道士的布和菜,都让他们的徒弟装在箱子里带走。你看这流程,从吃饭到送礼,安排得明明白白,一点不亏待 “宗教工作者”,西门庆这 “人情世故” 做得相当到位。

吃完午饭,道士们去花园里散步消食(毕竟吃撑了),家里人赶紧收拾餐具,重新摆上斋饭,请吴大舅这些亲戚、伙计来吃。正吃着呢,突然有人来报:“东京翟爷那边派人来下书了!” 西门庆一听,立马精神了 —— 翟爷是翟谦,东京(明朝的都城,现在的北京)里大人物的管家,相当于 “中央领导的秘书”,跟西门庆是 “亲家”(西门庆给翟谦送过小妾,俩人算攀上关系了),他派人来,肯定有大事。

西门庆赶紧去大厅接人,只见来的是 “府前承差干办”(翟谦府上的办事员),穿青衣窄裤,戴万字头巾,穿乾黄靴,身上带着全套弓箭(证明是官方派来的,有身份),过来给西门庆行礼,西门庆也赶紧回礼。这人从怀里掏出两东西:一封书信,还有一封 “折赙仪银十两”(翟谦给李瓶儿丧事的慰问金,十两银子,相当于现在好几千块钱)。

西门庆问来人姓啥,那人说:“小人姓王,叫王玉,是翟爷派来送书的。不知道老爹您这边有丧事,还是安老爹的信到了东京,我们才知道。” 西门庆赶紧问:“安老爹的信啥时候到的东京?” 王玉说:“十月才到的。安老爹之前催办皇木(给皇宫用的木材),一年期满,升了都水司郎中(管水利的官员),现在又奉了圣旨去修理河道,得等工程完了才能回东京。” 安老爹是安凤山,西门庆的朋友,以前也帮过西门庆的忙,他升官修河道,对西门庆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—— 朝中有人好办事嘛。

西门庆问完话,就让来保(心腹助理)把王玉带到厢房里吃斋饭,吩咐他明天来拿回信。王玉突然想起事儿:“韩老爹在这儿住吗?宅里还有信要捎给他,我见了他,还得去东平府下书呢。” 西门庆赶紧把韩道国叫出来,让他跟王玉见面,陪王玉吃完斋饭,俩人一起去韩道国家里拿信。

西门庆拿着翟谦的信,心里美滋滋的 —— 翟谦是东京的人,他的信肯定有好消息,赶紧拿到卷棚里让温秀才看,说:“你照着这封信的意思,写一封回信给他,再准备十方纟刍纱汗巾(纟刍纱是高级纱料,汗巾相当于现在的丝巾)、十方绫汗巾、十副拣金挑牙(用金子装饰的牙签,高级日用品)、十个乌金酒杯(乌金做的酒杯,贵重餐具),作为回礼。他明天就来拿回信,你赶紧写。”

温秀才接过信一看,内容挺多,咱得逐句唠:“寓京都眷生翟谦顿首,书奉即擢大锦堂西门四泉亲家大人门下”—— 开头是客套话,翟谦自称 “眷生”(亲戚关系),称呼西门庆 “即擢大锦堂西门四泉亲家大人”,“即擢” 是 “马上要升官” 的意思,先给西门庆戴个高帽。

“自京邸话别之后,未得从容相叙,心甚歉然。其领教之意,生已于家老爷前悉陈之矣。”—— 意思是 “自从上次在东京分别,没机会好好聊天,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。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事儿,我都跟我家老爷(翟谦的主子,应该是个大官)汇报了。” 这是说翟谦没忘了西门庆的托付,还帮他在领导面前美言了。

“迩者,安凤山书到,方知老亲家有鼓盆之叹,但恨不能一吊为怅,奈何,奈何!伏望以礼节哀可也。外具赙仪,少表微忱,希管纳。”——“鼓盆之叹” 是古人对丧妻的委婉说法,翟谦说 “安凤山的信到了,我才知道你丧妻了,可惜我不能亲自来吊唁,太遗憾了!希望你节哀顺变。另外给你十两慰问金,一点小意思,你收下。” 这是说翟谦虽然没来,但礼数到了,还送了钱,够意思。

“又久仰贵任荣修德政,举民有五绔之歌,境内有三留之誉,今岁考绩,必有甄升。”——“五绔之歌” 和 “三留之誉” 都是表扬官员政绩好的典故,翟谦说 “我早就听说你当官当得好,老百姓都夸你,今年考核政绩,你肯定能升官。” 这又是一波彩虹屁,不过也可能是真的,毕竟翟谦在京城,消息灵通。

“昨日神运都功,两次工上,生已对老爷说了,安上亲家名字。工完题奏,必有恩典,亲家必有掌刑之喜。”——“神运都功” 应该是京城的一个工程,翟谦说 “昨天神运都功的工程,我已经跟我家老爷说了,把你的名字加上了,等工程完了上奏朝廷,肯定有恩典,你肯定能当上‘掌刑’(更高的司法官员,相当于现在的法院院长级别的)。”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,翟谦帮西门庆在京城的工程里挂了名,相当于 “刷政绩”,为升官铺路。

“夏大人年终类本,必转京堂指挥列衔矣。谨此预报,伏惟高照,不宣。”—— 夏大人是夏延龄,西门庆的上司,“类本” 是年终把官员的政绩汇总上奏,翟谦说 “夏大人年终上奏的时候,肯定会把你调到京堂(京城的衙门)当指挥(高级武官或文官),我先跟你报个喜,你心里有数就行。” 这消息更劲爆了,西门庆要是能调到京城当官,那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,相当于从 “地方干部” 升成 “中央干部”。

信后面还有两个 “附云”(补充说明):第一个是 “此书可自省览,不可使闻之于渠。谨密,谨密!”——“渠” 是 “他” 的意思,这里指的是谁?可能是西门庆的政敌,也可能是家里的某些人,翟谦让西门庆 “这封信你自己看,别让别人知道,一定要保密!” 毕竟升官的事儿,提前泄露了不好。

第二个附云是 “杨老爷前月二十九日卒于狱。”—— 杨老爷是杨提督,之前跟西门庆有关系,后来被抓进监狱了,现在死在狱里了。这是个坏消息,但翟谦特意写进来,是提醒西门庆 “杨提督死了,你跟他的关系要撇清楚,别受牵连”,也算是好心提醒。

温秀才刚刚把信捏在手里,还没等把 “貂不足,狗尾续” 的谦辞说完,应伯爵这 “顺风耳” 加 “凑热闹专业户” 就凑了过来,一把抢过信,跟看八卦新闻似的扫了一遍,看完还不忘递回给温秀才,嘴里嘟囔着:“老先生啊,这回信可得好好写,翟公府里那都是文化人,可别让人笑话咱西门府没水平!”

温秀才听了,赶紧摆出文人的谦虚姿态:“伯爵爷您放心,学生虽说没多大本事,但也绝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,肯定尽最大努力把信写好,只求不丢了老爷的脸面。”

西门庆这时候正沉浸在翟谦带来的升官好消息里,看应伯爵在这儿瞎指挥,忍不住怼了一句:“你这狗才懂个啥!温老先生心里有数,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?” 应伯爵也不生气,嘿嘿一笑,又凑到别的话题上了,毕竟在西门庆面前,他向来是 “打不还口,骂不还嘴”,主打一个陪伴和凑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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