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血战古庙（1/2）

冰冷刺骨的河水疯狂涌入鼻腔，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喉咙。陈九阴在剧烈的震荡和溺水的痛苦中，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，明灭不定。

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拼命地拉扯着，浮浮沉沉，冰冷的河水与偶尔吸入的空气交织成一种濒死的折磨。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，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引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，眉心那枚碎片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，灼烫着他的神魂。

混乱中，他似乎听到少女带着哭腔的、一遍遍呼唤“先生”的焦急声音，感受到那双纤细却异常坚韧的手臂，是如何死死抓着他，在湍急的河流中艰难地向着岸边挪动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剧烈的咳嗽将陈九阴从半昏迷状态中强行拉回。他猛地侧头，呕出大量呛入的河水，胸腔火辣辣地疼痛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。

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泥泞的河滩上，天色依旧是令人压抑的昏暗，淅淅沥沥的冷雨落下，打在脸上，冰冷刺骨。李玉柔跪坐在他身边，浑身湿透，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微微发育的曲线，冷得瑟瑟发抖，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，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，正用一双满是水渍和惊恐、却兀自强撑着的眼睛紧紧盯着他。

“先…先生…你醒了！”看到陈九阴睁开眼，李玉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后怕的颤抖。

陈九阴艰难地转动眼球，打量四周。这是一条陌生的山谷河流，两岸是陡峭的山壁和茂密的丛林。他们显然被那随机传送阵抛到了河流上游某处，又被河水冲了下来。

“这…是哪里？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。

“不…不知道…”李玉柔摇头，牙齿冻得咯咯作响，“我们被冲下来好远…我…我刚把您拖上来…”

陈九阴尝试运转法力，丹田却空空如也，经脉滞涩剧痛，比之前更加严重。眉心的碎片也沉寂下去，只有隐约的灼热感提醒着它的存在。那鬼将的随手一击，几乎彻底废掉了他。

而更糟糕的是，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追踪感，虽然因为距离和河流的阻隔变得极其微弱，却并未消失！它依旧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，缓慢而坚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！

那鬼将，还在追踪！它似乎能大致感应到方向，正在逐步缩小范围！

“不能…待在这里…”陈九阴挣扎着想坐起来，却浑身无力，再次栽倒，剧烈的咳嗽起来，嘴角溢出鲜血。

“先生！”李玉柔慌忙扶住他，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助，“您的伤…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
陈九阴目光扫过四周，最终落在河岸上游不远处，山壁掩映下，似乎有一角残破的飞檐。

“那边…好像有座庙…先去那里…暂避…”他喘着气说道。野外目标太大，一旦那鬼将追近，他们必死无疑。有墙壁阻隔，或许能稍作遮掩，争取一线生机。

李玉柔咬紧牙关，用力点头，将陈九阴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搀扶着他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庙宇的方向艰难行去。

短短一段路，两人却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。等走到近前，才发现那是一座早已荒废不知多少年的山神庙。庙门歪斜，牌匾掉落在地，摔成几瓣，布满了蛛网和灰尘。院墙坍塌了大半，院内杂草丛生，荒凉破败。

但此刻，这破庙却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。

李玉柔搀着陈九阴，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，进入大殿。殿内更加昏暗，到处是灰尘和鸟兽粪便，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中间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，泥塑剥落，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木架，显得有几分狰狞。

她将陈九阴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、背靠墙壁的角落，然后立刻忙碌起来。她捡来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枯草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、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——这是她之前细心准备的——好不容易才生起一小堆微弱的篝火。

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，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。

“先生，您怎么样？”李玉柔跪坐在陈九阴身边，看着他苍白如纸、冷汗淋漓的脸，心急如焚。她想起陈九阴教过的一些草药知识，连忙道：“我…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止血化瘀的草药…”

“别…别去…”陈九阴虚弱地阻止她，“外面…危险…那东西…越来越近了…”

他能感觉到，那股阴冷的追踪感，正在以稳定的速度向着这座破庙靠近！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！

李玉柔身体一僵，脸上血色褪尽，眼中绝望之色更浓。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陈九阴，又感受着那逐渐逼近的恐怖气息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攫住了她。

难道…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？

不！不行！

一股极其强烈的、不甘心的念头猛地从她心底涌起！她想起了家破人亡的惨状，想起了依依姐的悲惨遭遇，想起了这一路来的艰辛和眼前这个拼死保护过她的男人！

她不能就这么放弃！

她的目光猛地落在陈九阴之前交给她的、那本得自侗寨山洞的《九幽录》上！这本书她一直贴身藏着，方才落水时也用油布包好，并未损坏。

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猛地扑过去，颤抖着双手打开书页。

“先生！这书！这书上有没有…有没有什么办法？有没有能对付外面那东西的阵法或者符咒？！”她急促地问道，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希望。

陈九阴艰难地抬眼看了看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书，摇了摇头，气息微弱：“…那是…幽冥鬼道之术…邪异非常…且博大精深…仓促之间…如何能…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
因为李玉柔并没有听他说完。她已经完全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住了，或者说是被逼到了绝境，一种近乎本能的力量驱使着她。

她翻动书页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页。那一页上，描绘着一个极其复杂、由无数扭曲鬼文和骷髅图案构成的阵法，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小字。阵法的核心，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“引子”——至阴之血，辅以强烈的怨恨与守护执念驱动！

至阴之血…她的体质，不就是先生说的纯净阴体吗？

怨恨…守护…

李玉柔猛地抬头，看向庙外那越来越近、几乎让她心脏停止跳动的恐怖威压！又回头看向奄奄一息、却依旧试图保护她的陈九阴！

无穷的怨恨对那邪教、对那鬼将、对这该死的世道！以及…以及那强烈到无法言喻的、想要守护身后这个人的执念！

两种极端情绪在她心中疯狂交织、燃烧！

她的眼睛瞬间红了，不是哭泣，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！

“我…我可以试试！”她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，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！她不顾疼痛，凭借着那股疯狂的意念和之前记住的最简单几个鬼文符号，开始以自身鲜血，就地在破庙布满灰尘的地面上，歪歪扭扭地勾勒起那个邪异阵法的核心部分！

“李姑娘！不可！”陈九阴大惊失色，想要阻止，“此乃邪阵！需沟通幽冥，代价巨大！你根本不懂其中关窍，强行催动，必遭反噬！轻则魂魄受损，重则…”

“那也比眼睁睁等死强！”李玉柔猛地回头，嘶声打断他，泪水终于混合着血水和雨水滑落，眼神却亮得吓人，“先生！您教我道法，不就是为了在绝境中争一线生机吗？！现在这就是生机！无论什么代价，我付！”

她不再理会陈九阴的劝阻，继续专注地、疯狂地绘制着那残缺而邪异的血阵。她的鲜血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，融入阵法之后，竟然使得那些鬼文微微亮起幽光，一股阴冷、怨毒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守护执念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