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五溪迷雾(1/2)
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与阴煞的荒山官道,陈九阴三人又艰难行进了两日。
这两日间,陈九阴几乎是在强行压榨自己残存的元气。内伤因强行引动地煞而加重,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隐痛。他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,脸色苍白得吓人,只能依靠柳明轩的搀扶和李玉柔偶尔清醒时担忧的目光,支撑着向南跋涉。
李玉柔的状况依旧起伏不定。她时而清醒,时而昏迷。清醒时精神萎靡,魂魄如同风中残烛,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模糊迟钝;昏迷时则眉心幽蓝印记微微闪烁,身体时而冰凉,时而滚烫,太阴魄晶的力量与她那受损的魂魄仍在进行着艰难的磨合与对抗。陈九阴在她清醒时,便会不顾自身伤势,渡入一丝微弱的纯阳法力为她稳固神魂,但这如同杯水车薪,只能暂缓其恶化。
柳明轩肩负起了所有的杂务与前哨探路。他沉默如山,眼神却愈发锐利,如同警惕的头狼,守护着两个状态不佳的同伴。那柄凡铁长剑始终在他触手可及之处,剑锋上的寒芒似乎因连番的血战而更添几分凛冽。
沿途所见,愈发印证了这乱世的凋敝。村落十室九空,田地荒芜,偶尔遇到的行人也是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对这三个明显带着伤病的异乡人避之唯恐不及。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,比荒山野岭的阴煞之气更令人窒息。
终于在第三日午后,远处群山环抱间,出现了一片依山傍水的较大镇集轮廓。灰黑色的瓦顶连绵起伏,几条溪流如玉带般穿镇而过,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微弱的光。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——五溪镇。
然而,越是靠近镇子,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便越是清晰。
镇子入口处立着一座斑驳的石牌坊,上面镌刻的“五溪镇”三字已有些模糊。牌坊下并无守卫,也少见行人进出,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,发出低低的呜咽声。
走进镇子,街道两旁店铺大多关门闭户,开张的也是门可罗雀。路面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荒草,一些房屋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不知是雨水冲刷还是兵火留下的污迹。偶尔有镇民匆匆走过,皆是低着头,步履匆忙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戒备的神情,即便与陈九阴他们擦肩而过,也几乎不敢抬眼打量。
整个镇子安静得可怕,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睡,只有穿镇而过的溪流发出潺潺水声,但这水声在此刻听来,非但不显生机,反而更添几分寂寥与不安。
“这镇子……有古怪。”陈九阴强打着精神,低声说道。他敏锐地感觉到,这镇子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,并非纯粹的妖邪之气,更像是一种深沉的、源自人心的惶惑与恐惧。
柳明轩点了点头,手不自觉按上了剑柄:“气氛不对,太安静了。”
三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行走,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客栈。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门口挂着破旧“客栈”招牌的,推开虚掩的木门,里面光线昏暗,柜台后一个打着瞌睡的伙计被惊醒,抬起惺忪的睡眼,看到三人,尤其是状态明显不对的陈九阴和李玉柔时,顿时吓了一跳,睡意全无。
“你……你们是外乡人?”伙计警惕地问道,声音带着些沙哑。
“路过,寻个地方歇脚,再请个郎中。”陈九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,摸出些碎银子放在柜台上。
伙计看了看银子,又看了看他们,脸上露出犹豫和畏惧之色:“客官,不是小的不做生意……实在是……我们镇子近来不太平,郎中……郎中怕是也请不到了。”
“不太平?如何不太平?”陈九阴追问。
伙计压低了声音,眼神闪烁:“几位客官还是别打听了,歇一晚,明日一早就赶紧离开吧。我们这……唉,河伯老爷动怒了,谁也不敢招惹是非啊。”
“河伯?”陈九阴心中一动,与柳明轩交换了一个眼神。果然,这五溪镇的异常与那“河伯娶亲”的传说有关。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我这位朋友身染重病,急需医治,还请小哥行个方便,告知一二。”陈九阴又加了一小块银子。
伙计看着银子,吞了口唾沫,挣扎了片刻,才凑近些,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道:“是……是河伯娶亲的日子快到了。往年都是献上牛羊三牲,今年……今年不知怎的,河伯不要牲祭了,要……要活人新娘!”
活人新娘!陈九阴瞳孔微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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