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符咒大战(1/2)
南下的路途,比陈九阴预想的更加艰难。
时值盛夏,天气闷热异常,但自古镇那场灾变之后,天地间的阴阳之气便始终紊乱不堪。白日里太阳毒辣,却总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郁之气;到了夜间,则阴风四起,寒露深重,仿佛提前入了秋。官道两旁,草木蔫头耷脑,时常见到倒毙路旁的牲畜尸体,蝇虫围绕,散发着腐臭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,越往南走,遇到的怪事便越多。
荒村野店中,时常能听到关于“闹鬼”的传闻。不是东家媳妇夜半被鬼压床,就是西村孩童莫名丢了魂,请了神婆道士,往往也只能暂时平息,过不了多久又再次发作。一些小规模的、原因不明的疫病也开始在村落间流传,人心惶惶。
陈九阴心知,这是阴阳失衡、幽冥之气泄漏阳间加剧的征兆。锁龙井虽未彻底破封,但鬼门关投影的出现和阴阳镜的破碎,已然对世间法则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。那些原本该安分待在阴间的孤魂野鬼、乃至一些更弱小的邪祟,如今都能更轻易地窥探甚至踏足阳世,吸食生灵阳气,滋扰人间。
他自身的状态也并未好转多少。经脉的损伤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,每日只能勉强运转一丝微薄的法力,温养那残破的丹田。倒是眉心那枚阴阳镜碎片,似乎与他残存的魂魄结合得越发紧密,那种奇特的“阴阳视野”运用起来也稍微顺畅了些许,不再每次都带来剧烈的头痛。但他能感觉到,这碎片的力量更深层的东西,依旧被牢牢锁着,仿佛缺少一把关键的“钥匙”。
李玉柔一路默默跟随,照顾着陈九阴的起居。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,经历了家破人亡、生死磨难,眉宇间褪去了稚嫩,多了几分坚毅和沉静。她似乎将对邪教的仇恨和对未来的茫然,都化作了对陈九阴无微不至的照料上。
陈九阴也开始履行师责,在休息时,会向她传授一些最基础的呼吸吐纳之法、辨识草药、以及阴阳五行、鬼神灵魅的基础常识。李玉柔学得极为认真,她天赋虽非绝顶,但心性坚韧,记忆力颇佳,进步速度倒让陈九阴有些意外。
“先生,按您所说,那无瞳之眼教派妄图释放‘源血之恶’,重塑三界,他们…真的能成功吗?”一日夜晚,露宿在一处破败山神庙时,李玉柔忍不住问道。
陈九阴拨弄着篝火,火光映照着他消瘦却轮廓分明的侧脸:“天地自有其运行法则,阴阳平衡乃万物根基。强行逆转,如同逆水行舟,纵能得逞一时,终将招致更大的反噬覆灭。然其过程,注定尸山血海,苍生罹难。我等修行之人,力所能及处,便不能坐视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李玉柔:“修行之路,亦是与天争命,但争的是自身超脱,而非践踏众生。切记,力量无分正邪,人心才有善恶。你若日后有所成,万不可被力量迷失本心。”
李玉柔郑重地点了点头,将这番话深深记在心里。她看着陈九阴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深邃的眼眸,心跳莫名快了几拍,连忙低下头,掩饰般地添了根柴火。
又行了十余日,两人进入黔东南地界。此处山高林密,苗、侗、汉杂居,民俗迥异,信仰繁杂,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气息也越发浓郁。
这日傍晚,两人为了赶路,错过了宿头,眼见天色彻底暗下,乌云蔽月,四野荒凉,只有前方山坳里隐约透着几点微弱灯火。
“前面似有个寨子,去寻个地方借宿吧。”陈九阴蹙眉道,他隐约感觉到那寨子上空缭绕着一股不祥的气息,但荒山野岭,别无选择。
靠近寨子,才发现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侗族寨子,吊脚楼依山而建,鳞次栉比。但此刻寨子却静得出奇,听不到寻常村寨该有的犬吠人声,只有那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,如同鬼火。
寨口立着两根高大的图腾柱,上面雕刻着狰狞的鬼面和一些看不懂的符文,柱下摆放着一些祭祀用的牲畜头骨,气氛肃杀而诡异。
“这寨子…好像不对劲。”李玉柔有些害怕地靠近陈九阴。
陈九阴神色凝重,他的阴阳视野下,能看到整个寨子被一股浓郁的、带着血腥味的黑灰色瘴气笼罩,其中更夹杂着无数痛苦扭曲的细小面孔,那是惨死之人的残魂怨念!
“跟紧我,小心戒备。”陈九阴低声嘱咐,当先向寨内走去。
寨子里空空荡荡,不见人影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门楣上大多贴着各种画满符咒的黄纸或兽皮,有些门口还洒着石灰和鸡血,显然是在抵御着什么。
直到寨子中央的鼓楼广场,才看到黑压压地聚集了全寨的人。男女老幼皆跪伏在地,面向广场中央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,人人面带恐惧,瑟瑟发抖。
高台上,一个穿着繁复黑色绣花侗衣、头戴银冠、脸上涂满油彩的的老妪,正手持一个黑陶罐,围绕着中央一根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木桩跳着诡异的舞蹈。她口中念念有词,是一种古老而拗口的侗族巫咒。
台子四周,插着七面黑色的幡旗,旗上画着狰狞的恶鬼图案。随着老妪的舞蹈和咒语,那七面幡旗无风自动,散发出缕缕黑气,不断汲取着下方寨民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气息,以及弥漫在寨中的怨魂之力。
而在台子正前方,竟然捆绑着三个七八岁的孩童!孩童们脸色惨白,双眼紧闭,似乎陷入了昏迷,他们的眉心处,各有一个淡淡的黑色鬼爪印记!
“是在举行邪祭!”陈九阴瞬间明白过来。这老巫婆并非在驱邪,而是在利用全寨的恐惧和那三个孩童作为引子,修炼某种邪恶的巫术,或是喂养某种邪物!
“什么人?!”台下的几个精壮侗族汉子发现了闯入的陈九阴二人,立刻手持柴刀、猎叉围了上来,眼神警惕而凶狠,带着一种绝望下的疯狂。
“过路人,错过宿头,想借宿一宿。”陈九阴沉声道,目光却越过他们,冷冷地盯着台上的老巫婆。
“外乡人,快滚!寨子里不接待客人!”一个头人模样的老者厉声喝道,但眼神闪烁,似乎有难言之隐。
“恐怕不是不接待,而是不能接待吧?”陈九阴声音提高,“尔等可知,台上那人,并非在救你们寨子,而是在拿你们全寨人的性命和这三个孩子的魂魄修炼邪法!再继续下去,邪祟未除,你们全都要成为她的祭品!”
此言一出,台下寨民一阵骚动,脸上恐惧更甚,却无人敢出声质疑。
台上的老巫婆停止了舞蹈,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猛地盯向陈九阴,发出夜枭般的冷笑:“哪里来的野道士,敢管老身的闲事?此寨冲撞了山鬼,需献上童男童女,方能平息怒火!尔等速速离去,否则休怪老身将你们也一并献祭了!”
她话音未落,手中黑陶罐猛地向地上一摔!
嘭!
罐子碎裂,一股浓稠如墨的黑烟涌出,瞬间化作一个面目模糊、张牙舞爪的厉鬼虚影,发出凄厉尖啸,扑向陈九阴!
“小心!”李玉柔吓得惊叫。
陈九阴虽法力未复,但经验犹在。他早有准备,不退反进,咬破指尖,快速在掌心画下一道“驱邪破煞符”,口诵咒言:“天地清明,本自无心;涵虚尘寂,百煞不侵!破!”
掌心血符绽放赤芒,他一掌拍向那厉鬼虚影!
嗤——!
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,黑烟组成的厉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,身形骤然淡薄了许多,动作也停滞下来。
“哼!有点门道!”老巫婆怪笑一声,干枯的手爪猛地抓向身旁那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木桩,竟然直接抓起一把绿火,口中喷出一口黑血融入其中,那绿火瞬间暴涨,化作一条狰狞的火蛇,再次扑来!火蛇未至,一股阴冷恶臭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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