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纸人守夜(1/2)

西山矿坑的邪阵虽破,阴霾却未散去。

陈九阴与柳明轩回到镇上时,已是次日黄昏。慧明法师与那几位道士道友因另有要事,在矿坑分别前留下联络方式,约定若需援手,必当及时赶来。

李家大宅中,李公子经过调理,已能下床行走,只是身子仍虚。李老爷见二人归来,忙迎上前,关切询问矿坑之事。

听罢经过,李老爷长舒一口气,却又愁眉不展:“如此说来,那妖道背后的邪教仍在暗中活动?这...这可如何是好?”

陈九阴沉吟道:“重瞳教所图甚大,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罢手。我们必须提高警惕,尤其是...”他看向李公子,“令郎的纯阳之体仍是他们所需,须得严加防护。”

当下,陈九阴在李家宅院四周布下防护阵法,又赠予李公子一道护身符,嘱咐他切勿离身。

是夜,陈九阴暂住李家客房。他盘膝而坐,运转周天,恢复日间消耗的元气。然而心中总有一丝不安萦绕,难以静心。

柳依依的尸身究竟被何人盗走?重瞳教下一步计划是什么?那神秘的“瞳尊”又是何等人物?诸多疑问盘旋心头。

更让他警惕的是,在矿坑与那三个黑袍人交手时,他隐约感觉到还有第四股气息隐藏在暗处,冰冷而强大,却始终未曾现身。

“恐怕真正的对手尚未露面。”陈九阴暗忖,心情越发沉重。

与此同时,镇西棺材铺内,老板孙老五正盘点着今日收入。年近六旬的孙老五是镇上有名的棺材匠,手艺精湛,为人却有些古怪,鲜与人往来。

“吱呀——”铺门被推开,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闪入店内。

孙老五头也不抬:“打烊了,明日请早。”

来人却不答话,径直走到柜台前,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台上。烛光下,银锭泛着异样的光泽。

孙老五瞥见银子,眼睛一亮,随即又警惕起来:“客官这是何意?”

斗篷人压低声音:“定制一口棺材,要上等楠木,尺寸按这个来做。”递过一张纸条。

孙老五接过纸条,只看一眼便脸色大变:“这...这是...”

“今夜子时前必须完成。”斗篷人冷冷道,“完成后放在后院,自有人来取。多余的银子是封口费,若敢泄露半句...”话音未落,一柄匕首已抵在孙老五咽喉。

孙老五吓得魂飞魄散,连连点头:“小老儿明白!明白!”

斗篷人收起匕首,悄然离去,如同从未出现过。

孙老五瘫坐在地,冷汗直流。他看向那张纸条,上面画着一口棺材的详细尺寸,却比寻常棺材小上一圈,更似是为女子或少年量身定制。更诡异的是,棺材内壁要求涂满朱砂,外壁则要刻满某种奇异符文。

“造孽啊...”孙老五喃喃道,但看着那锭足有十两的银子,最终还是贪念占了上风。

他起身关上铺门,点亮所有灯烛,开始赶工。

夜渐深,孙老五全力刨削木料,锤凿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。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背后发凉,仿佛有人窥视。但每次回头,都空无一人。

“真是自己吓自己。”孙老五摇摇头,继续工作。

子时将近,棺材终于完成。孙老五按吩咐涂上朱砂,刻好符文。那些符文歪歪扭扭,似字非字,似图非图,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。

“总算完成了。”孙老五抹了把汗,将棺材搬到后院,用油布盖好。

回到前店,他忽然觉得口渴难耐,便去灶房烧水。等待时,他无意间瞥向后院,竟看见油布下似乎有东西在动!

“什么玩意?”孙老五揉揉眼睛,再看去时,却又一切正常。

“真是老了,眼都花了。”他嘟囔着,水开后沏了壶茶,坐在柜台前慢慢喝着。

困意袭来,孙老五伏在桌上打起盹来。迷迷糊糊中,他听到一阵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似是什么东西在纸上摩擦。

他勉强睁开眼,朦胧中看到店内有几个白色人影在晃动!

孙老五顿时惊醒,睡意全无。定睛看去,哪有什么人影,只有几个扎好的纸人立在墙角——那是为明日葬礼准备的陪葬品。

纸人做得颇为精致,有男童女童各一对,脸上涂着腮红,画着笑脸,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。

“真是自己吓自己。”孙老五拍拍胸口,长出口气。

他起身想去后院检查一下棺材是否安然,却忽然发现店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。

“奇怪,我明明闩好了门。”孙老五嘀咕着,上前重新闩好门。

转身时,他眼角余光瞥见那几个纸人似乎动了一下!

孙老五猛地回头,死死盯住纸人。烛光摇曳,纸人静静地立在墙角,毫无异常。

“看来真是累糊涂了。”孙老五摇摇头,决定早些休息。

他吹灭大部分灯烛,只留一盏油灯,向后院卧房走去。经过那些纸人时,他总觉得纸人画的眼睛在跟着自己转动。

“晦气!”孙老五骂了一句,加快脚步。

就在他即将踏入后院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“咔嚓”声,像是竹条折断的声音。

孙老五身形一僵,缓缓转身。

恐怖的一幕让他血液几乎冻结:那几个纸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,正面朝着他!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诡异,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活了一般!

“啊!”孙老五惊叫一声,连退几步,撞在门框上。

他死死盯着纸人,冷汗直流。然而片刻过去,纸人再无动静。

“眼花了...一定是眼花了...”孙老五自我安慰,颤抖着走向卧房。

就在他转身的刹那,四个纸人突然同时腾空而起,悄无声息地向他飘来!

孙老五感到背后阴风袭来,下意识回头,正好对上四个纸人空洞的眼睛和诡异的笑脸!

“啊——!”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。

第二天清晨,陈九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开门一看,是柳明轩和李老爷,两人面色凝重。

“先生,出事了!”柳明轩急道,“镇西棺材铺的孙老五死了!”

陈九阴心中一凛:“怎么死的?”

“死状极其诡异!”李老爷声音发颤,“官府的人现在都在那,说是...说是被纸人杀死的!”

陈九阴立即更衣:“带我去看看!”

棺材铺外已围了不少百姓,议论纷纷,人人面带恐惧。几个衙役守在门口,阻止闲人进入。

见陈九阴到来,捕头王勇迎了上来。昨日矿坑之事后,他对陈九阴已颇为敬重。

“陈先生,您来了。”王捕头低声道,“里面情形实在...实在骇人,您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
陈九阴点头:“无妨,让我看看。”

进入店内,饶是陈九阴见多识广,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
孙老五倒在血泊中,双目圆睁,满脸惊恐。他的死因并非刀伤或勒毙,而是全身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割伤,仿佛被无数小刀片割过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伤口排列整齐,竟组成了某种诡异的符文!

店内四处散落着纸屑和竹条,似是纸人残骸。墙上、地上、柜台上,到处是用血画出的奇怪符号。

“这些符号与矿坑中所见类似。”陈九阴沉声道,“是重瞳教的手法。”

王捕头困惑道:“可是店门是从内闩上的,凶手如何进来?又如何出去?邻居说昨夜听到孙老五的惨叫声,赶来时门还紧锁,破门而入后只见尸体,不见凶手踪影。”

陈九阴目光扫过那些纸人残骸:“凶手或许根本不需要进门。”

他走到墙角,拾起一片纸人碎片。碎片上沾着血迹,还残留着一丝邪气。

“纸人杀人?”王捕头难以置信,“这怎么可能?”

“邪术操控下,万物皆可为兵器。”陈九阴凝重道,“看来重瞳教在警告我们,他们无处不在。”

他仔细检查店内,在后院发现那口特制的楠木棺材,但棺内空空如也。

“这棺材...”陈九阴抚摸着棺壁上的符文,“是用于某种邪异仪式的。孙老五定然是因制作此棺而遭灭口。”

柳明轩忽然低呼一声:“先生,您看这里!”

他在柜台下发现一本账册,其中一页被撕去大半,但残留部分可见“七月十五”、“子时”、“古宅”等字眼。

“七月十五...中元节...”陈九阴心中一沉,“鬼门大开之日...他们果然要在那天行动!”

忽然,门外传来一阵骚动。一个衙役惊慌跑来:“捕头!不好了!镇东冥纸铺也出事了!掌柜的死在铺里,满屋都是血纸钱!”

众人骇然,立即赶往冥纸铺。

冥纸铺情形更加骇人。掌柜钱老三倒在柜台后,全身被厚厚的冥纸覆盖。掀开冥纸,只见他七窍都被塞满了纸钱,窒息而死。铺内四处飘洒着染血的纸钱,墙上用血写着:“阻我教者,死!”

显然,这是重瞳教对矿坑失败的报复,也是对陈九阴的警告。

陈九阴面色凝重:“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,这是在杀鸡儆猴。”

王捕头又急又怒:“这些妖人简直无法无天!陈先生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
陈九沉思片刻:“重瞳教行事狠辣,绝不会就此罢手。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命案发生。我们必须主动出击。”

他转向柳明轩:“明轩,你可知镇上还有哪些与白事相关的铺子?”

柳明轩想了想:“除了棺材铺和冥纸铺,就只剩镇南的扎彩铺和镇北的义庄了。”

“义庄...”陈九阴想起矿坑中那些被唤醒的尸体,“那里停放着众多尸体,若被利用,后果不堪设想!”

众人立即赶往义庄。 还好,义庄暂时无事,看庄人老吴还不知镇上发生的惨案。

陈九阴嘱咐老吴加强警戒,又在义庄周围布下防护阵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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