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7章 回复恢复好(1/2)
盗将行
劫过九重城关,我座下马正酣。
关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铁甲上,阿澈勒住缰绳时,胯下的“踏雪”还在甩着尾巴,鼻息间喷出的白气混着尘土,在暮色里凝成一团雾。
看那轻飘飘的衣摆,趁擦肩把裙掀。
巷口的桃花正开得热闹,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。他本是追着一个偷了老丈玉佩的小毛贼,却在拐角处撞上一抹鹅黄身影——那姑娘提着食盒,衣摆被风掀起,露出纤细的脚踝,正踮着脚够屋檐下挂着的纸鸢。
踏遍三江六岸,借刀光做船帆。
阿澈的名号在江湖上响了三年,没人知道他的真名,只晓得这大盗专劫为富不仁的官商,盗来的钱财半数散给流民。
任露水浸透了短衫,大盗睥睨四野。
他曾在寒江夜泊,露水打湿了粗布短衫,却凭着一把弯刀击退三波追兵;也曾在荒山露宿,听着狼嚎入眠,醒来时枕边落着不知名的野果。
枕风宿雪多年,我与虎谋早餐。
北疆的雪一落就是半载,那年他为了寻一味能治流民疫病的草药,在雪山里困了七日。
拎着钓叟的鱼弦,问卧龙几两钱。
最后是靠着钓叟留下的鱼弦做成陷阱,才捕到一只雪豹换了粮食。后来在蜀中茶馆,他见着一位自称“卧龙再世”的谋士,竟真的掏出几枚碎银,问对方愿不愿随他闯荡。
蜀中大雨连绵,关外横尸遍野。
那场雨下了整整三个月,锦官城的青瓦被泡得发亮,巷子里的积水漫过脚踝。
你的笑像一条恶犬,撞乱了我心弦。
阿澈躲在屋檐下避雨,却见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姑娘,正举着竹竿追打偷食的野狗。姑娘跑得太急,裙摆沾了泥点,发簪也歪了,却笑得眉眼弯弯,那股子泼辣又鲜活的劲儿,像突然窜出来的恶犬,一下撞进他心里最软的地方。
谈花饮月赋闲,这春宵艳阳天。
他暂时收起了弯刀,在锦官城租了间小院。春日里陪她去看桃花,她摘了朵最艳的插在他发间,笑他像个“偷香窃玉的小贼”。
待到梦醒时分睁眼,铁甲寒意凛冽。
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能长些,可夜半的军帖敲碎了春宵。睁眼时,已身在军营,冰冷的铁甲贴着皮肤,远处的号角声撕裂了黎明。
夙愿只隔一箭,故乡近似天边。
战场厮杀的日子里,阿澈总能想起那片桃花。他的箭术越发精准,一箭能射穿敌军主将的盔缨,可故乡的方向,却远得像在云端。
不知何人浅唱弄弦,我彷徨不可前。
某次攻城间隙,营外传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,曲调是她曾在小院里哼过的。阿澈握着弓的手顿了顿,风沙迷了眼,竟一时忘了前进的方向。
枕风宿雪多年,我与虎谋早餐。
又是一年雪季,他在边关的雪地里扎营,夜里只能靠着篝火取暖。想起当年在雪山与虎谋食的日子,竟觉得比战场的厮杀安稳些。
拎着钓叟的鱼弦,问卧龙几两钱。
他把那根鱼弦随身带着,磨损的弦身被摩挲得发亮。偶尔空闲时,他会对着远方喃喃,不知那位“卧龙”,是否还在茶馆里等着有人出价。
蜀中大雨连绵,关外横尸遍野。
捷报传回时,蜀中又在下雨。可阿澈知道,锦官城的雨再不会打湿那件鹅黄衫子,关外的白骨堆里,或许也埋着某个盼归人的念想。
你的笑像一条恶犬,撞乱了我心弦。
庆功宴上,众人推杯换盏,他却想起她追打野狗时的笑容。那样鲜活的、带着烟火气的笑,在满是血腥味的战场上,成了他唯一的光。
烽烟万里如衔,掷群雄下酒宴。
他凭着赫赫战功,成了人人敬畏的“澈将军”。庆功宴上,他将各路诸侯敬的酒一饮而尽,掷杯于地时,满堂寂静。
谢绝策勋十二转,想为你窃玉簪。
皇帝的赏赐堆了满殿,他却只叩首谢恩,说愿卸甲归田。他心里藏着个念想,要去当年路过的珠宝阁,为她偷一支最华美的玉簪——就像当年偷贪官的钱财那样,光明正大地“窃”。
入巷间吃汤面,笑看窗边飞雪。
回到锦官城时,已是深冬。巷子里的面馆还在,老板娘认出了他,笑着端上一碗热汤面。
他坐在窗边,看着雪花落在窗棂上,恍惚间竟觉得,姑娘还会像从前那样,掀开门帘走进来,喊一声“阿澈,给我加个蛋”。
取腰间明珠弹山雀,立枇杷于庭前。
他在当年租的小院里住了下来,腰间的明珠是当年从番邦使者那里“借”来的,如今却被他用来弹打落在枇杷树上的山雀。
庭院里新栽的枇杷树已经抽芽,他记得她说过,最喜欢吃枇杷。春风又起时,花瓣落在肩头,他总觉得,下一秒就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,带着一身桃花香,笑着说“我回来了”。
出山
在夜半三更过天桥,从来不敢回头看。
洛阳城的天桥底下,总能看到一个穿青衫的身影。沈清辞背着一把旧琴,每到三更就踩着月光过桥,脚步又轻又快,从不敢回头。
白日里是车水马龙,夜里的天桥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。桥栏上爬着青苔,桥下的河水泛着黑,偶尔传来几声蛙鸣,却更显得周遭寂静得吓人。
有人不知悔改,迷雾中混淆黑白。
城西的张员外上周刚捐了百两白银修文庙,转头就强占了邻居的田地。
官府来了人,却被他塞了银子,转头就说那田地本就是张家祖产,把邻居打得遍体鳞伤,还扣了个“诬告”的罪名。
在情怀里市侩,旁人不敢来拆穿。
沈清辞曾在茶馆里听过张员外高谈阔论,说自己要“以仁为本,造福乡邻”。
底下的人纷纷附和,没人敢提田地上的血迹,也没人敢说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户——毕竟,张员外的女婿,是京城来的大官。
看似时来运转,实则在顶风作案。
张员外最近越发得意,不仅买了新的宅院,还纳了三房小妾。
他以为有官亲撑腰,就能横行无忌,却不知那些被他欺压的人,早已在暗中记下了他的罪状,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在凡尘修炼二十载,听闻水能滴石穿。
沈清辞今年二十七,自小跟着师父在峨眉山修行。
师父说,人心如石,善恶如水滴,只要持之以恒,再坚硬的顽石也能被击穿。他下山时,师父给了他一把琴,说“琴音可醒人,亦可诛恶”。
帝王豪杰风云变幻,敌不过桑田沧海。
他曾在长安街头见过天子仪仗,那般威风凛凛,可没过几年,就换了新的帝王。
那些曾经权倾朝野的豪杰,如今有的埋骨荒野,有的流落民间,所谓的富贵荣华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我不关心谁的江山,只眷恋两小无猜。
沈清辞下山,不全是为了师父的嘱托,更是为了寻一个人。
小时候在峨眉山脚下,他认识了一个穿布裙的小姑娘阿禾,两人一起在溪边摸鱼,在树下听蝉鸣,说好等他修行有成,就回来娶她。
兴风作浪不稀罕,只身固守峨眉山。
有人劝他投靠权贵,凭着一手好琴技和一身武艺,定能谋个一官半职。
可他摇摇头,师父教他的是坚守本心,不是同流合污。比起在官场兴风作浪,他更愿意像峨眉山的青松那样,守住自己的原则。
我欲成仙,快乐齐天。
某个月圆之夜,沈清辞在天桥上弹起了琴。
琴音清亮,穿透了夜色,像一道光,照亮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罪恶。他闭上眼睛,指尖在琴弦上流转,仿佛回到了峨眉山的月夜,师父在旁打坐,阿禾在树下起舞,那一刻,他觉得自己挣脱了凡尘的束缚,满心都是自在与快活。
中恶念昭彰,却道无人不冤。
张员外的罪状终究还是被捅了出去,京城的御史亲自下来查案,一查之下才发现,他不仅强占田地,还草菅人命,手上沾了三条无辜的性命。
庭审那天,张员外哭着喊冤,说自己是被人陷害,可那些受害者的证词,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,所谓的“冤屈”,不过是他最后的狡辩。
善恶皆会得报应,祸福自然有天理。
张员外被判了斩立决,临刑前,他看着围观的人群,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。
那些被他强占的田地,还给了原主;那些被他欺压的人,终于得到了公道。沈清辞站在人群外,听着一声枪响,知道这世间的善恶,终究自有天道轮回。
道义放两旁,利字摆中间。
他在茶馆里见过太多人为了利益,背弃道义。
有人为了钱财,出卖朋友;有人为了权势,陷害忠良。他们把“利”字刻在心上,把道义抛在脑后,却不知这样的人,终究走不长远。
是狼是狗,拿出来遛遛就知道。
沈清辞曾遇到过一个自称“侠义之士”的人,整日里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,却暗地里收着恶霸的钱财。
后来一次,恶霸欺压百姓,那人本应出手相助,却因为恶霸没给够钱,转头就走了。百姓们这才看清,他根本不是什么侠义之士,只是一条见钱眼开的狗。
山外还有山,劝君莫为山顶端。
沈清辞的琴技越来越高,名气也越来越大,有人说他是“天下第一琴师”。
可他从不自满,师父说过,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,越是取得成绩,越要保持谦逊。他依旧背着旧琴,在夜半三更过天桥,只是如今,他敢回头了,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琴音,能照亮黑暗。
悄悄问圣僧,女儿美不美。
某次路过一座寺庙,沈清辞遇到了一个化缘的小和尚。
小和尚看着他背上的琴,好奇地问:“施主,琴音能比得上女儿家的容貌吗?”沈清辞笑了笑,想起了阿禾,说:“真正的美,不在皮囊,而在本心。”
不敢回头看,不敢回头望。
他终究还是没找到阿禾,有人说她嫁了个老实的农户,在江南过着安稳的日子;也有人说她去了京城,成了某个大官的小妾。
沈清辞没再继续找,有些念想,放在心里就好。他依旧在夜半过天桥,只是偶尔回头时,会想起峨眉山的月夜,想起那个穿布裙的小姑娘,嘴角会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。
这城市那么大,看不见你的模样。
洛阳城越来越繁华,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。
沈清辞走在街头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每个人都步履匆匆,脸上带着疲惫或麻木。他知道,这座城市里,藏着太多的故事,太多的悲欢离合,而他要找的那个人,或许就在某个角落,只是他们再也不会相遇。
浪人琵琶
小生的花伞还落在你家,你美眷如花。
江南的雨总是缠绵,柳明轩站在苏府门外,看着朱红的大门,心里有些发慌。
昨日来赴宴,走得匆忙,竟把随身带的油纸伞落在了这里。那伞是他亲手画的,伞面上绘着江南的烟雨杏花,如今却不知被藏在了苏府的哪个角落。
苏小姐是城中有名的美人,肌肤胜雪,眉眼如画,就像画上的仙子。昨日宴上,她穿着一身粉裙,坐在花树下抚琴,引得众人频频侧目,柳明轩也看得失了神。
我浪迹天涯,为我泡杯花茶。
柳明轩是个浪人,带着一把琵琶,走遍了大江南北。
他没有固定的居所,没有稳定的营生,走到哪里,就在哪里弹琵琶为生。有人说他洒脱,也有人说他漂泊,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只是在寻找一个能让他停留的地方。
今日鼓起勇气来苏府取伞,心里却有些忐忑。他对着门房说明了来意,门房进去通报时,他站在门外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琵琶弦。
和你有些不搭,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。
苏小姐亲自出来了,依旧是昨日的粉裙,只是头上多了一支玉簪。
她把油纸伞递给他,笑着说:“柳公子的伞真好看,昨日我看了许久。”柳明轩接过伞,脸颊有些发烫,想说些什么,却一时语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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