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8章 统计表（1/2）

玄猿呓语·空寂劫

定场诗

空无不是真，寂灭非彼岸。

执相皆为妄，破执见青山。

官道尽头再无路径，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“空寂原”，地面是惨白的沙砾，踩上去悄无声息，像踏在无数碾碎的白骨之上。远处没有山峦，没有草木，甚至没有光影的界限，天地间只剩一片混沌的灰白，仿佛宇宙初开前的死寂，让人瞬间生出“万物皆空”的虚无感。

队伍里的老禅僧突然盘膝而坐，双手合十，闭目诵经：“终至彼岸了。世间所有杀妖、反抗、挣扎，皆是执念。唯有放下一切，归于空寂，方能脱离苦海，得证涅盘。”

他的声音平静无波，身上的僧袍在无风的荒原上微微飘动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悲悯，只剩一片死寂——这是最彻底的诱惑，当所有的厮杀都看不到尽头，当所有的反抗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，“虚无”便成了最诱人的避难所，让人甘愿放弃所有的信念与意义。

猴子金箍棒往地上一拄，金光在混沌的灰白中劈开一道裂痕：“空寂？我只看见这片荒原的‘无’，是吞噬一切意义的妖。它不食人血，却食人的信念；它不炼魂魄，却让人心甘情愿放弃生的希望。”

荒原中央，隐约浮现出一座“寂灭殿”，殿身由透明的晶石筑成，里面空无一物，却能映照出每个人内心最深的疲惫与绝望。殿门前立着一块无字碑，碑面光滑如镜，照不出人影，却能让人在上面看到自己杀妖的血腥、挣扎的狼狈、失去同伴的痛苦，所有的执念与伤痕都被无限放大，逼得人只想逃离这一切。

一个身着素白僧衣的“空性师”从殿中走出，步态轻盈，周身没有丝毫妖气，甚至没有一丝生机：“诸位一路奔波，皆因执念太深。杀妖是执，反抗是执，连求生也是执。唯有放下所有执念，归于空寂，方能真正解脱。”

他的声音没有起伏，像风吹过空谷，殿内的晶石墙壁上，开始浮现出无数画面：被我们斩杀的妖物恢复人形，哭诉自己的无奈；死去的同伴笑着说“不必为我报仇”；吃人的世道突然变得清明，却没有人记得是谁付出了代价——这些画面，都是每个人内心最渴望的“圆满”，也是最能瓦解信念的虚妄。

“解脱？”我握紧铁刀，刀锋映出自己眼底的挣扎，“若放下执念便是解脱，那被妖物吞噬的孩童、被世道逼迫的百姓，他们的痛苦又算什么？若空寂便是彼岸，那我们一路的厮杀、同伴的牺牲，难道都只是毫无意义的妄念？”

空性师微微一笑，抬手一挥，殿内的画面突然崩塌，化作无数道灰白的气流，朝着我们涌来：“痛苦是执，牺牲是执，连正义也是执。世间本无善恶，无正邪，无妖无人，唯有空寂是真。你们杀的不是妖，是自己的执念；你们反抗的不是世道，是自己的虚妄。”

灰白气流所过之处，百姓们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，握武器的手开始颤抖：“是啊，杀了这么久，妖还是杀不完，世道还是没变，我们这么做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——这是最深刻的哲学困境：当正义无法实现，当反抗看不到结果，我们所坚持的意义，是否真的只是自欺欺人的执念？

猴子金箍棒金光暴涨，将灰白气流震散，却没有攻击空性师，只是沉声道：“空不是无，寂不是死。你所谓的空寂，是逃避现实的虚无，是剥夺众生存在意义的伪道。”

他指着那些迷茫的百姓：“执念有两种，一种是执着于虚妄的表象，一种是执着于内心的信念。你让他们放下的，是后者；你让他们拥抱的，是真正的虚妄。”

空性师的脸色第一次有了波动：“世间本无意义，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。放弃这自欺欺人的赋予，方能回归本源。”

“错！”我嘶吼着，铁刀指向无字碑，“意义不是天上掉下来的，是我们用鲜血、用牺牲、用不放弃的反抗，一点点创造出来的！妖物吃人，我们反抗，这便是正义的意义；同伴牺牲，我们铭记，这便是情谊的意义；世道不公，我们推翻，这便是生存的意义！”

话音刚落，无字碑突然裂开，里面涌出无数道灰白的影子，正是那些放弃了信念、归于空寂的魂魄，他们面目模糊，眼神空洞，朝着我们伸出手，想将我们拉入无边的虚无：“来啊，放下吧，一切都没有意义，归于空寂，才能解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