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欣欣向荣的哥谭？（2/2）
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老旧路灯，在巷口投下昏黄且不时闪烁的光晕，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。
一个穿着深色夹克、戴着鸭舌帽的男人，正焦躁地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。
他刻意压低了帽檐，身体姿态显得有些紧绷，不时抬起手腕，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时间，目光则警惕地扫向巷口和两侧建筑的屋顶。
时钟的指针，在他心中无声地咔哒作响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。
距离约定的十一点越来越近，他的心情也越发焦急和不安。
与蝙蝠侠这种人物私下会面，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冒险。
十点五十五分。
一阵极轻微的风声掠过。
男人猛地感到颈后一凉，几乎是本能地，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，心脏骤停了一拍，猛地转过身。
蝙蝠侠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。
黑色的披风垂落，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，只有那个眼神在昏暗中散发着冰冷而迫人的光芒。
“劳伦斯？”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，直接道破了男人的身份。
尽管凯奇·劳伦斯进行了伪装，甚至刻意改变了一些走路姿态，但在蝙蝠侠受过严格训练的眼睛里，他的身形轮廓、面部骨骼的细微特征，以及那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气质根本无法完全掩盖。
劳伦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后退了半步，后背差点撞上冰冷的砖墙。
他捂住胸口，深吸了几口气，才勉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，语气中带着惊魂未定和一丝被惊吓后的恼怒。
“天呐！该死的！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我？！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！”
蝙蝠侠无视了他的抱怨，向前逼近一步，庞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他的问题直接而冰冷，没有任何寒暄。
劳伦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他知道面对蝙蝠侠，任何情绪化的表现都是多余的。他整理了一下夹克的领子，直视蝙蝠侠。
“合作。蝙蝠侠，我想要和你合作。”
“合作？”蝙蝠侠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，仿佛听到了一个无聊的笑话。
“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？理念不同，目标或许也相悖。”
他故意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态度，这是一种试探，旨在让劳伦斯透露出更多信息。
劳伦斯显然看穿了这点，或者他本就打算和盘托出。
他上前一步，声音更加急促：“听着，我知道你信不过我，我也没指望你完全信任我。但我现在的情况很危险！有人在拿我当棋子，而且是一枚用完之后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！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也像是在压下内心的恐惧。
“我承认，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，背后确实有某种力量的帮助。但以前，他们只是在关键时刻推我一把，是在我已经解决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之后，帮我补上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百分之一。这让我觉得，我们至少是互相利用的关系。”
劳伦斯的语速加快。
“但是这次，不一样！这次针对我的围剿，背后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，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”
“可那个幕后之人，他……他居然直接下场了！他动用了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，直接让猫头鹰法庭的利爪出动，像清扫垃圾一样，把我所有的对手，明里暗里的，全都清理掉了！”
劳伦斯的脸上浮现出真正的恐惧。
“这太不对劲了！这根本不是帮助，这是一种……一种掌控！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圈养的年猪，平时给点吃的，等到年关将近，就拼命喂饲料，养得肥肥壮壮，然后……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，眼神惊惧，“好一次性宰杀！”
他将自己的处境描述得淋漓尽致，试图引起蝙蝠侠的共鸣。
然而，蝙蝠侠只是冷漠地看着他，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。
“听起来很糟糕。但是，劳伦斯，对我来说，你不过是一个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掌控哥谭的野心家。”
“看着你和你的幕后支持者，还有哥谭的那些毒瘤们互相争斗，直到鱼死网破，两败俱伤。然后我再出来收拾残局，肃清一切。这难道不是更省力，也更符合哥谭长远利益的选择吗？”
他的话语像冰锥一样，刺入劳伦斯的心底，揭露了最残酷的现实。
在蝙蝠侠眼中，他并非盟友，甚至算不上一个需要拯救的无辜者。
劳伦斯的脸色白了白，但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蝙蝠侠的反应。
他咬了咬牙，抛出了自己最重要的筹码：“是，我承认我有野心！但我更想活着实现我的野心！我这个幕后之人，他能随意驱使猫头鹰法庭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他的能量，他所能动用的资源，绝对超乎你我的想象！他现在需要我，所以帮我。等他不需要我的时候，我会是什么下场？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。
“蝙蝠侠，你难道不想知道，是谁能让古老的猫头鹰法庭俯首听命？你难道不想一次性解决掉法庭这个哥谭最大的毒瘤之一？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！我不想当弃子，你想挖出我背后的人和铲除法庭。”
“今天，那些利爪可以为了‘保护’我而杀死所有对我不利的人；明天，他们同样可以为了灭口而轻易地杀掉我！猫头鹰法庭和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家伙不死，我寝食难安！”
他最后补充道，语气带着一丝孤注一掷：“而且，我很久之前就怀疑我身边有眼线了，很可能就是我非常信任的人。所以，我很多真正的计划和调查，都是瞒着所有人，秘密进行的。包括这次联系你。”
小巷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只有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辆声和头顶路灯电流通过的嗡嗡声。
蝙蝠侠静静地站在那里，披风的阴影将他大半个身体笼罩。
他在快速评估劳伦斯话语中的真实性。恐惧是真的，野心也是真的。
他对幕后之人的描述，与蝙蝠侠自己的推断部分吻合。劳伦斯不甘心当棋子的反抗心理，符合他一贯的野心家人设。
更重要的是，劳伦斯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：那个能驱使猫头鹰法庭的幕后黑手。这确实是蝙蝠侠目前最关心，也最缺乏线索的方向。
与劳伦斯合作，固然是与虎谋皮，但也能借此机会，更深入地渗透到劳伦斯的势力圈内，近距离观察那个幕后黑手的行为模式，同时监控劳伦斯本人的一举一动。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。
权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间。
“说说你的计划。”蝙蝠侠终于开口，声音依旧冰冷，但这简单的五个字，意味着他初步接受了合作的可能。
劳伦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，但他立刻摇头。
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我还有一些关键信息需要去确认，一些内部的布置需要调整。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。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沟通渠道。”
他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，递给蝙蝠侠。
“这是我的私人加密线路号码，只有我知道。用这个联系我。”
蝙蝠侠接过纸条，看也没看就收进了腰带的一个隔层。
然后，他也从腰带里取出一个比硬币稍大通体漆黑的小型蝙蝠徽章，抛给劳伦斯。
劳伦斯下意识地接住，入手一片冰凉。他仔细看了看，没有任何可见按钮或接口的徽章，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。
他心知肚明，这个徽章绝不仅仅是一个信物或通讯器，里面必然集成了蝙蝠侠最先进的监视和定位系统。
接受它，就意味着自己今后的行踪，在很大程度上将对蝙蝠侠单向透明。
但是，他没得选。
劳伦斯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这枚象征着合作与监视并存的黑色蝙蝠，没有任何犹豫，将它紧紧地揣进了裤兜里。
“保持联系。”他低声说了一句，最后看了一眼蝙蝠侠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，然后拉低帽檐，快步走出小巷，身影迅速消失在第三大道稀疏的人流与车灯之中。
小巷重归寂静和黑暗。
蝙蝠侠站在原地，白色目镜追踪着劳伦斯消失的方向，直到确认他彻底离开。
他抬起手臂，在护臂的微型电脑上快速操作了几下，一个微弱的信号源提示立刻出现在屏幕上，正随着劳伦斯的移动而稳定变化着位置。
劳伦斯猜得没错，那枚徽章确实是监视器。
而劳伦斯明知如此却依然接受的态度，也更进一步印证了他此刻处境的不妙和合作的“诚意”。
蝙蝠侠转身，披风扬起，下一刻，他如同融化的黑影般顺着墙壁攀升，消失在屋顶的轮廓线之上。
哥谭的夜晚依旧深沉，但一股新的暗流，已经开始在城市的血管中涌动。
一场介于合作与互相利用之间，目标交织又各自心怀鬼胎的博弈，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而棋盘的对面，那双属于无限奥创的、冰冷无情的电子眼，是否正透过海沃思的视线，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