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1章 欧洲社会变革(2/2)

窗外,穿军装的士兵正沿街巡逻,皮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整齐划一。一个士兵偷偷往咖啡馆里瞥了一眼,他的哥哥就在纺织厂做工,上周因为肺病去世了,年仅二十五岁。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哥哥的工牌,上面还沾着褐色的血渍——那是哥哥咳出来的。

柏林的作坊里,钟表匠克莱因正在给学徒演示新的齿轮组装法。他的作坊墙上挂着两幅画,一幅是普鲁士国王的肖像,另一幅是刚从法国传过来的《自由引导人民》。“看到没?这齿轮的咬合要像钟表一样精准,差一丝都不行。”克莱因说着,却突然停下手,看向窗外——一群工人举着“八小时工作制”的牌子从街上走过,领头的是个断了手指的纺织女工,她举牌子的胳膊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,却挺得笔直。

克莱因的学徒突然说:“师傅,咱们也加入吧?每天干十二个小时,我快熬不住了。”克莱因叹了口气,摸了摸学徒满是茧子的手,那双手才十五岁,却比他这双四十岁的手还要粗糙。他摘下墙上的国王肖像,翻过来,在背面写下“公平”两个字——这是他从一个来修表的中国商人那里学的词,商人说“公平就像齿轮,齿与齿对齐了,机器才能转”。

深夜的罗马,教皇的弥撒刚结束,神职人员们却在圣器室里争论不休。“那些工人要求的‘结社权’,是不是违背了《圣经》里的秩序?”年老的神父抚摸着银十字架,眉头紧锁。年轻的修士却拿出一份从法国传来的报纸,上面印着工人罢工的照片:“可《圣经》也说‘你们要怜悯困苦人’,他们连面包都吃不上了,难道不该允许他们团结起来争取吗?”月光从彩色玻璃窗照进来,在两人中间投下一道界线,一边是古老的圣像,一边是崭新的报纸。

而在这一切的背后,英国议会正在投票表决《工厂法》。议员们争论得面红耳赤,有人拍着桌子喊“资本家的利益不能动”,也有人反驳“再不管管,伦敦的工人就要起义了”。最终,法案以微弱优势通过——规定童工每天工作不得超过十二小时,工厂必须安装通风设备。散会后,支持法案的议员在走廊遇见个送文件的童工,那孩子手里的文件袋磨破了角,露出里面的工厂报表,上面的数字显示,仅伦敦就有两千多名童工在纺织厂做工。

玛丽下班时,看见工厂门口贴了张告示,上面写着“每日工作十二小时,周日休息”。她愣了愣,掐了自己一把,确认不是做梦。回家的路上,她用多挣的一个铜币给弟弟买了块热乎的麦饼,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,她突然觉得,那个穿丝绸马甲的年轻人说的“平等”,好像真的在慢慢长出来,就像春天埋在土里的种子,虽然现在还看不见,可总有一天会发芽的。

街头的煤气灯亮了,照在行人的脸上,有资本家的得意,有贵族的焦虑,有工人的疲惫,也有像玛丽这样,眼里藏着点微光的普通人。欧洲的夜晚,正被这些不同的光,照得忽明忽暗,而一场更大的变革,正在这些光与影的缝隙里,悄悄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