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蓬莱山寺【十七】(2/2)

“走了!”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。

刚喊完,就见五哥像个陀螺似的从偏殿后面转出来,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功德箱前。他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,他先是虔诚地往箱口塞进去两、三张,想了想,似乎觉得诚意不够,咬咬牙又飞快地添了两张,最后双手合十,对着高高在上的佛像深深作揖,嘴里咕咕哝哝念念有词,无非是“佛祖保佑”、“财源滚滚”、“顺风顺水”之类的话。

我立在庙门前的石阶上,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,忽然想起大学时哲学老师说过的一番话。

记忆清晰得如同昨日:阳光透过玻璃窗,在空气中切割出无数飞舞的细小光尘。讲台上,头发花白的哲学老先生,抚着手中卷边泛黄的讲义,说道:“马克思将宗教比作‘人民的鸦片’,说它是苦难世界的镇痛剂——这个比喻,精准、犀利。”他推了推鼻梁上眼镜,“这话让人联想到另一个比方。宗教,何尝不是人类社会漫长历史中,不可或缺的‘麻醉剂’?各们位同学设想一下,如果没有麻醉剂,难以想象手术该是怎样的人间地狱;同理,如果没有宗教,现在的我们又会是什么样?”

此刻,一阵山风灌入,让空气中的香火气忽然变得浓重起来。

眼前这两人,一前一后,一动一静,如同被定格在时间长河中的两尊活体雕塑,完美诠释着人类个体在面对那终极的、庞大而冰冷的宇宙虚无时,所采取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策略与精神寄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