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彩鸢泄恨意(2/2)

杏儿年纪虽小心思却比别家同龄的女孩子早熟,她老早就知道翠果姐姐喜欢她大哥,她也一门心思地把翠果当成了未来的大嫂,可自从李娘子来了以后,她家大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,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,只晓得李娘子人美心好,他们一家子都喜欢她。

杏儿带着妹妹豆儿去厨房里摊麦饼,留下梁蘅和险哥儿在屋里玩儿。等摊好第一锅,连忙让豆儿端到屋里去喂险哥儿先吃。豆儿才端着碗出了厨房门口,就传来一声碗砸碎的声音。杏儿生气地边骂边追出门来,穷人屋里的家当就那么几样,砸烂一只碗就得花钱买,把她心疼坏了。

豆儿在门口都吓傻了,扒拉着姐姐的衣裳,结巴道:“姐,姐,怎么办?李娘子被人扛走了......”

杏儿出来正好看到一个男人把梁蘅扛在肩上跑出院门,她惊叫一声追了出去。两个男人一个扛着李娘子,一个把险哥儿夹在腋下飞快地往村东头跑去了。

杏儿跟着跑了几步又转回来对妹妹说道:“豆儿,你快回去喊大哥、二哥,说李娘子被人掳走了,让他们往村东头来。”说完头也不回地追着去了。

梁蘅在屋里陪着险哥儿玩儿,坐着坐着就觉得头晕得厉害,瞧着险哥儿也站不住直往地上坠的样子,她刚想伸手去抱他,眼前的光影骤然扭曲、变暗,身体一沉就栽倒在了地上,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。没有熟悉的屋顶和阳光,四周光线昏暗,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不知名的缝隙里透进来,勉强照亮一片模糊的轮廓。身下是松软粗糙的谷草,带着淡淡的霉味和麦秆气息,身旁传来孩子均匀的呼吸声——小家伙还在睡。

梁蘅撑着胳膊坐起身来,脑袋依旧昏沉得厉害,像被重锤敲过,嗡嗡作响。这是哪儿?粮仓吗?地上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,墙角还散落着些农具,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谷物的碎末。她茫然地转头,目光在昏暗里左右打量:好好的在家,怎么会突然就晕了,谁把自己和孩子弄到这种地方的?

“吱呀——”传来一声推门的响声,划破死寂。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缝,刺目的光瞬间劈进黑暗,在地上投出狭长的亮带。一个人影立在光里,轮廓模糊看不真切。

陌生环境里骤然产生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梁蘅的心脏,狂跳不止。她几乎是凭着本能,手脚并用一把将身边熟睡的险哥儿搂进了怀里,力道大得像要把孩子嵌进自己的身体里,可险哥儿没有醒。

光里的那个人走了进来,外头有人又把门关上了,梁蘅隐约听到一个男子催促的声音:“你可搞快些,少磨蹭。”

那人踩着地上的碎谷和麻袋走了进来。逆光的轮廓渐渐清晰,一张敷着厚粉的脸出现在梁蘅面前。

“彩鸢!”梁蘅惊喊出声,又尖又颤,在封闭昏暗的环境中撞出细碎的回声。

“想不到吗?我说过,咱们还会再见的。”彩鸢两道眉毛被画得又细又挑,透着股盛气凌人的刻薄,瞳仁里闪着淬了毒的寒光,轻蔑、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。

“为什么抓我们?”看清来人是彩鸢,梁蘅狂跳的心竟然奇异地缓解了半拍,她把孩子拢得更紧。如果她没猜错的话,前几天在路上截她的那两个二流子就是彩鸢派来的。

“为什么?”彩鸢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,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又狂妄的笑,那笑声又急又狠,带着撕裂般的失控感,撞得四壁嗡嗡作响。她笑得身子都打晃,抬手捂住嘴,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戾气。

“你居然问我为什么?”她猛地收住笑,声音陡然拔高:“姓梁的,你到现在还在装糊涂!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少夫人吗?你如今连条丧家犬都不如!流浪狗还有人可怜,你呢?不过是我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!”彩鸢用脚尖使劲碾着地上的谷壳,发出刺耳的声响,脸上的表情近乎癫狂。

梁蘅实在想不通她和彩鸢之间有什么剜心割肉的仇怨,会让她发疯到如此地步。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她虽不喜她,但也从未为难过她,四时赏钱更不曾少过,要说她行巫蛊之术被婆母驱逐出府,也是她咎由自取。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非要来害她?她没有去报官来抓她,反而一次又一次想要把她掳来,莫不是还有什么更狠毒的手段要用来对付她?梁蘅心中不寒而栗,抱着险哥儿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