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悲惨的人生(二)(1/2)
大学那几年,王玲的日子是泡在苦水里过的。学费是假期在餐馆端盘子、发传单攒的,生活费靠课间去图书馆整理书籍、帮教授抄录资料拼凑。父亲王建国一分钱没给过,偶尔打电话来,不是问她攒了多少,就是骂她“女孩子读大学浪费钱”。
真正的噩梦,是从她毕业挣钱那天开始的。
父亲老了,干不动重活,便把她当成了新的“提款机”。起初是几百几百地要,后来是几千几千地拿,理由永远是“你小叔家要添家具”“你小姑的孩子要报兴趣班”。她的工资刚到账,还没捂热,就被父亲以各种名义转走,转头就成了弟弟妹妹家的开销。
王玲不是没反抗过。她看清了父亲眼里只有弟弟妹妹,哪有半分对女儿的疼惜?可她刚说一句“不”,父亲就闹到了她单位。在办公室里撒泼打滚,对着她的领导同事哭嚎,说她翅膀硬了就不赡养老人,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。
她换了三份工作,父亲总能像闻着血腥味的狼一样找过来。最后一次,她狠下心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,跑到千里之外的外省,以为能彻底摆脱。
没想到,父亲竟找去了当地电视台。镜头前,他头发凌乱,涕泪横流,把自己塑造成被女儿抛弃的可怜老人,哭诉她“赚了大钱就不认爹”“连过年都不回家”。那段采访一播,王玲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的“不孝女”。
她百口莫辩,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再次找上门。
从那以后,她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。工资到账的提示音,几乎成了催命符——父亲的信息总会准时发来,理由千奇百怪,从“你小叔的车该保养了”到“你小姑家的狗病了”,归根结底都是要钱。
而那些年父亲闹出来的名声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。有人介绍对象,对方一打听她的“事迹”,无不避之不及。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被父亲缠上、背后拖着重担的女人?
于是,她就这么单着,从二十几岁,到三十几岁,再到如今四十岁,孑然一身,无牵无挂。
王玲猛地攥紧手机,指节泛白,胸口那股熟悉的钝痛再次袭来,比癌症的疼痛更尖锐,更刺骨。
胸口的剧痛突然翻涌上来,像有团烈火在五脏六腑里炸开。王玲下意识地捂住心口,却止不住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咙——
“噗——”
一口暗红的血直直喷溅在光洁的地砖上,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之花。
她眼前一黑,身体失去所有支撑,重重向后倒去。后脑勺磕在冰凉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。
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,她好像又看到了母亲临终前那双含着泪的眼睛,看到了自己十八岁时攥着皱巴巴的打工钱站在大学校门口的模样,还看到了父亲在电视台镜头前涕泪横流的脸。
那些被辜负的、被掠夺的、被碾碎的人生片段,像走马灯一样闪过,最终都归于一片死寂。
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地照在她脸上,那双曾经映过无数委屈与隐忍的眼睛,永远地闭上了。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,屏幕还亮着,停留在父亲那句催要两万块的消息上,像一个冰冷的句点,草草结束了她这被拖累至死的一生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