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教化（二）（1/2）

榕树下，课堂依旧充满了“野性”的活力。有孩子坐不住，试图去抓草丛里的蚱蜢；有孩子学着宋夫子的发音，却引得同伴哄堂大笑；还有孩子听着听着，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。宋夫子却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，他从不呵斥，只是走过去，轻轻拍拍孩子的肩膀，或者用一根草茎逗弄一下那只被盯上的蚱蜢，将孩子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木板上的图形和那奇妙的发音上。

“鸟——”宋夫子指着木板，又指了指树枝上跳跃鸣叫的真实小鸟。

“呜…嗷…”下面传来一片模糊而古怪的模仿声。

宋夫子不厌其烦，一遍又一遍。当他宣布休息，管事们抬出一筐还冒着热气的、甜香的圆饼时，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，课堂纪律瞬间达到了空前的高度——为了能早点吃到那香甜的饼子。

看着孩子们一边啃着饼，一边还在无意识地模仿着刚才的发音，叶政知道，希望的种子，正在这片看似混乱的土壤里，顽强地生根。

然而，安顿下来的南蛮妇孺们，尤其是那些成年妇女，在最初的欣喜和适应后，却显露出一种不安。她们习惯了劳作，习惯了为家庭的生存奔波。如今住着温暖的屋子，吃着现成的饭食，孩子也有人管，她们反而觉得手足无措，心中充满了对叶政这位“大首领”的感激，以及一种不愿白白受惠的质朴焦虑。
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，叶政正在视察新开垦的梯田，谢大壮快步走来，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：“大人，安南里那边……出了点状况。”

叶政眉头微蹙：“怎么了？有人闹事？”

“那倒不是，”谢大壮挠了挠头，“是那些南蛮妇人……她们，她们弄回来不少东西。”

叶政疑惑地来到安南里入口，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。

只见空地上，堆放着不少还带着血迹的猎物。有几只肥硕的山鸡，羽毛艳丽；有一头体型不小的野猪，獠牙狰狞；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、形似鹿獐的动物，以及一大堆用宽大树叶包裹着的、颜色各异的野果和菌菇。十多个南蛮妇人站在一旁，她们的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，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、带着期盼的骄傲神情。她们用手势比划着，指向丛林，又指向叶政，嘴里发出恳切而模糊的音节，大意是：给……大首领……吃……

为首的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，皮肤黝黑，眼神却格外清亮坚毅，她似乎是这群妇人的代表，上前几步，将一只最肥美的山鸡双手捧到叶政面前，深深地弯下了腰。

叶政看着这堆积起来的“谢礼”，心中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。有感动，这些淳朴的人民，用他们所能想到的最直接、最珍贵的方式表达感激。但更多的，是一种冷静的审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