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师恩如海（2/2）

“政儿？这么晚了，何事？”蒋太傅放下书卷，眉头微蹙，关切地问道。他这个徒弟，向来沉稳有度，即便前几日产业被构陷时，也未见他如此……失魂落魄。

叶政走到书案前，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，而是直接“噗通”一声，双膝跪地，将头深深埋下。

“师傅……弟子……弟子险些铸下大错！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。他没有隐瞒，将李家倒台后，自己如何被仇恨与后怕吞噬，如何去找孙卒索要绝户毒药，如何被女儿叶子芙发现并苦苦劝诫，以及女儿那番关于功德、福报与家族未来的话语，原原本本，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。

随着叶政的叙述，蒋太傅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惊讶，逐渐转为凝重，最终化为了深深的震惊与后怕！他手中的书卷不知不觉滑落在地，也浑然不觉。

他一直知道这个徒弟护短，重情，尤其将妻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。但他万万没想到，这份浓烈到极致的情感，在遭遇巨大威胁后，竟会扭曲成如此酷烈、如此不计后果的毁灭欲！赶尽杀绝，灭人满门！这……这哪里还是他那个虽然偶尔跳脱、但骨子里秉持着底线和智慧的徒弟？这分明是入了魔障！

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，只剩下叶政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，以及烛火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。

良久，蒋太傅才长长地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那叹息声中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对徒弟走偏的痛心，有对险些酿成惨剧的后怕，更有对那个年仅四岁却拥有如此通透智慧的小丫头的惊叹与感激。

“糊涂啊！政儿，你真是糊涂！”蒋太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沉重，“为师教你诗书经典，教你为官之道，教你明辨是非，是希望你能成为国之栋梁，家之支柱，而非被私怨蒙蔽双眼，行此……此等有伤天和之事！”

他站起身，绕过书案，走到叶政面前，并没有立刻扶他起来，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目光锐利如刀，仿佛要剖开他的灵魂：“芙儿那孩子，说得一点没错！你能有今日，蒂儿能母子平安，你们一家能在此安居，皆是前世积攒的福报所致！你若因一时之愤，行此灭绝之事，消耗的不仅是蒂儿的功德，更是你叶氏一族未来的气运！届时，纵然权势滔天，富可敌国，德行有亏，气运反噬，又能兴盛几时？！你想过没有？！”

蒋太傅的每一句话，都如同重锤，狠狠敲击在叶政的心上，将他最后一丝不甘和残余的戾气也彻底击碎。他跪在地上，身体微微发抖，冷汗浸湿了内衫。

“弟子知错了……真的知错了……”叶政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若非芙儿及时点醒，弟子……弟子恐已万劫不复……”

看着徒弟真心悔过的模样，蒋太傅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。他弯腰，亲手将叶政扶了起来，语气也缓和了许多：“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。此次，你确实该好好谢谢芙儿。那孩子，灵慧通透，是你的福星，也是你们叶家的福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