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2章 寒涧惊鸿(上)(1/2)
初冬的雨丝细密如织,将盛南国特有的在冬日里也不肯褪尽的苍翠洗刷得油光发亮,道旁的旷野和远处的山峦,被恣意的葱郁如泼墨般浸染上浓重的绿意,却也在这连绵的阴雨中笼罩上一层灰蒙的郁气。
盛京城外五十里处,一支风尘仆仆的仪仗,如同精疲力竭的困兽一般,在这片湿冷的绿意与泥泞中艰难跋涉。
几日前还彰显着钦差威仪的深青色车帷,此刻也站满了斑驳的泥点,被雨水浸透之后沉重地垂落在地,即便是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驹,此刻也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,拖着沉重地步伐坚韧地向前迅速迈进,这已是在经历过长途奔袭之后,极尽所能跑出的最快的速度了。
“都打起精神来!”位列队首的李元辰虽声音带着嘶哑的疲惫,轻咳了几声后,立刻恢复了浑厚的声音:“刚才已经过泊烟镇,盛京就在前方不远处!再行几十里就到了!”
仪仗的车辕碾过湿滑泥泞的官道时,惹得坑洼中的泥浆翻涌,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腻声。
车帘紧掩的软厢中,将大部分风雨都阻隔在马车之外,却无法隔绝车外那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沉闷,更无法阻挡软厢内这一阵死寂般凝固的焦灼煎熬着坐在里面的人。
宁和的指节无意识地,一遍遍摩挲着胸前隔着数件衣衫下那枚温润的玉符。
十五日了,这一路竟整整行进了半月之久,胸中那一团因宣赫连“遇刺身亡”而点燃的火焰,经过数日的疾驰,非但未能将其熄灭,反在靠近盛京的每一步中,被疑虑和未知的风吹得更加炽烈狂躁,即便是心中千万遍地提醒自己,切忌焦躁,却夜如何都无法将这猩红的心火熄灭。
卧在宁和膝上的团绒,好似能察觉到宁和此时身上散出的不安和焦躁、以及那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一般,歪着脑袋耷拉着大耳朵,眼角微微下垂地看向宁和,从咽喉中不停地发出呜咽声来。
而在这样连绵阴雨的天气中,蔺宗楚的那顶御赐的车驾比宁和的劲马软厢更为沉重,车轮每一次的倾轧都深陷泥泞,好似在行进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般。
“小心前路!”忽听李元辰在队首示警声陡然拔高,向着身后仪仗高声喊道:“前方路面连续泥坑!集体注意脚下行路,马车注意避让闪躲!”
可话音未落,整队仪仗已行至一片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松软,并且还暗藏了数个深浅不一的水坑的路段。
“唏律律——!”
在队首的李元辰的坐骑最先踏空,只见那棕马前蹄猛地陷入一个深及马膝的泥坑,巨大的惯性让马匹惊嘶着向前跪倒!
好在李元辰反应极快,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跃起,稳稳落在泥泞之中,但坐骑的挣扎瞬间阻滞了前路。
而几乎就在同时,蔺宗楚所乘车驾的良驹也因方突发的慌乱而受到了惊吓,加之连日赶路本就疲惫不堪,其中一匹良驹竟猛地失蹄,庞大的车身在泥泞中剧烈倾斜,沉重的车厢发出令人倒牙的“嘎吱”声,眼看马上就要侧翻!
孔蝉见状低吼一声,全身使劲力气猛然爆发出一股力,死死拽住缰绳试图将马车稳住,但双腿深陷在泥坑中,实在难敌那巨大的倾覆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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