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2章 狗蛋“开”大学,义学变三省书院(2/2)
“大人,”狗蛋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,“若教育只为科举,则天下寒士,几人能出头?平安县的娃娃,若能识文断字,明事理,通一技之长,即便不入仕途,亦能安身立命,为乡梓出力,岂非亦是教化之功?况且,”他顿了顿,指向那些听得入神的孩子,“他们之中,未必不能出几个真正懂得民间疾苦、愿为民请命的‘状元’!”
王督学被这番“歪理”噎住,又见随行书吏悄悄递上一本装订粗糙却颇厚的册子,低声道:“大人,此乃此间学童平日课业及考试卷汇编,下官粗略看过,虽文辞朴拙,然论及农事、商事、甚至县政利弊,皆言之有物,条理清晰,非寻常蒙馆所能及。”
王督学将信将疑,接过翻阅。只见上面有学童模拟撰写户籍登记文书,有分析蝗灾成因及防治之法的小论,甚至有对县里“平安共济社”运作模式的讨论建议。虽稚嫩,却透着股鲜活的生命力与务实精神。尤其一篇题为《论“义”与“利”》的短文,以一个孩童视角,论述平安商会如何在牟利与救济乡邻间取得平衡,观点虽简单,却直指儒家“义利之辨”的核心。王督学沉吟良久,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惊异取代。他久在官场,看惯了寻章摘句、空洞无物的八股文章,此番接地气、带烟火气的“学问”,着实冲击了他的认知。
“你……你这教法,从何学来?”王督学语气稍缓。
狗蛋躬身答道:“无他,唯‘实事求是’四字。杜公教诲,红姑姐带来的八方见闻,石守备处置县务的权衡,乃至孙老倔修水车、柳娘子管织坊的经验,皆是我辈学问之源泉。学生以为,学问之道,当如草木生根,深入泥土,方能枝繁叶茂。闭门造车,空谈性理,于国于民,何益之有?”
王督学不再言语,背着手在小小的义学院子里踱步。他看着那些因劳作而脸色红润、眼神明亮的孩子,听着他们用带乡音的官话争论问题,又想起省城书院里那些面色苍白、只知死读诗书的学子,心中波澜起伏。最终,他长叹一声,对狗蛋道:“汝之所为,虽不合常规,然……其心可悯,其效……或有可鉴之处。你好自为之吧!” 说罢,竟未加斥责,转身离去。
督学虽未明确支持,但默许本身已是巨大胜利。消息传开,“明远义学”名声大噪,不仅附近州县,连更远地方的寒门子弟也慕名而来。狗蛋与石磐、小丫等人商议,决定顺势而为,将义学扩建成“三省书院”(取“一日三省吾身”之意,亦寓含立足平安、辐射周边三省之意)。书院不设高门槛,束修低廉,甚至允许贫寒学子以工代偿。课程设置更加系统,既有经史子集以备科举,更有算学、格致、农政、商术等实用之学。狗蛋还亲自编写了一套《蒙学捷径》,巧妙融入大量经过提炼的民间童谣、谚语、掌故,将深奥道理变得生动有趣,这套教材竟意外受到欢迎,连一些开明士绅也购来给子弟启蒙。
然而,树大招风。书院规模的扩大,弟子人数的激增,尤其是其“有教无类”、“学以致用”的独特风格,彻底激怒了恪守正统的保守势力。一封封举报信雪片般飞向省学政衙门乃至京城,斥责三省书院“混淆士农工商之序”、“以俚语秽闻污染圣学”、“聚众讲谤朝政,图谋不轨”。压力再次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