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终极证人（1/2）

来人身着红色暗龙纹圆领锦袍，方额展翅幞头，脚踏镶金皂靴。形容枯槁，却又精神百倍，正是太上皇赵构。

赵构的出现，让秦桧的心落到了谷底，难不成是疯了么！

太上皇虽然退了位，礼节上还是要视同皇帝的，因此在场官员尽皆起身行礼，只有赵眘大剌剌坐着稳如泰山。

张浚见他不动，忙凑过来悄声道：“官家，礼不可废，莫要与人把柄。”

赵眘闻言不耐烦站了起来，却是没有行礼。

秦桧眼角余光瞟到此节，心中一动，如此看来，这对父子颇为不睦啊，可以做些文章。

只见这老贼扑地跪地，抱住赵构的腿，号哭道：“官家，你可算来了，新皇肆意妄为，将您定的规矩视如草芥，言辞间毫无恭敬之意，我等愤慨不已，却不想触怒了他，惹得他不知哪里寻了人来攻讦官家！官家，你今日要为大宋做主啊！”

他这话说得妙，似乎全是赵眘与赵构之间的矛盾，他不过是个看不过眼的，从此事中尽数摘了出来。

更绝的是，他此举明里暗里将自己与赵构绑在一条船上，赵构若是说出什么对秦桧不利的话来，他自己也逃不开干系。

只是智计百出，料事如神的秦桧今日却料错了定盘星。

赵构见到完颜宗贤在场，本来去跪拜行礼，却被秦桧抱住了腿，一时难以挣扎，又见他胡言乱语，挑拨自己与赵眘的关系，当即就想将他一脚踢出去。

赵构早年间弓马娴熟，胆识过人，但自从完颜兀术搜山检海之后便吓破了胆，几十年没有摸弓箭兵刃。

但面对病入膏肓的秦桧，他自然也不是当真挣脱不开，只是现场三万人当面，怎好如此鲁莽。

“秦相，你先起来！”赵构忍着怒气道。

“官家不拨乱反正，老臣虽生犹死啊！”秦桧哭得更大声了。

赵构气得七窍冒烟，斥道：“快快起来，仅是当面，怎能如此失礼！”

此言一出，两人俱是一愣。

于赵构而言，自岳飞死后，他何曾敢如此跟秦桧说话，每次开口之前都是深思熟虑，腹中习得熟了，确定没有问题，才敢开口。这份压力不光来自于秦桧，也来自于朝堂百官，来自于秦桧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。

今日斥责之言忽地脱口而出，他才猛然发觉，自己已经不怕了！

而这份胆气，自然是来自于赵眘！

赵构惊觉，秦桧更是心头狂跳！

而赵构行事如此异常，有三种可能。

一，赵构听了自己的言语，怒气攻心，准备对付赵眘；

二，张浚、杨椿、李文会这些人悉数回朝，赵构以为有了足够对抗自己的力量，因此不惧；

三，正如其言，赵构是觉得自己在金使面前太过失礼！

秦桧轻轻放开了赵构的腿，缓缓起身，心中思虑再三。

赵构是个谨慎的人，从不弄险，听说完颜兀术南下，还没渡过淮河呢，便要驾船海上！

如此，第二种可能性绝不会发生！

那么到底是第一种还是第三种呢？

想到此处，秦桧稍稍放下心来，不论是哪种，至少都不会对秦桧不利！

耽误了这一小会，完颜宗贤与焦景颜一起上前见礼。

赵构又懵了，这完颜宗贤前来吧，自己应该上前行跪拜礼，但焦景颜什么人，他可受不起！

不知所措时，看了一眼赵眘，只见这位天子背着双臂，目中透出睥睨天下的气势！

赵构觉得一股力量自脊柱升起，不禁将腰杆挺得笔直！

完颜宗贤也不在乎他的反应，行完礼便自顾自回去坐下。

“愣着干嘛，给上皇看座啊！”赵眘骂骂咧咧道。

辛弃疾忙将自己的小马扎让了出来！

杨万里一捂脸：“提点大人，这可是上皇，就算没有龙椅，至少也要如同官家一般的交椅，您这小马扎……”

辛弃疾恍然大悟，随即有些茫然：“那怎么办！”

这等大事，自然有备用的椅子，杨万里忙去太庙搬了一把椅子出来。

赵构正对李垕落了座，辛弃疾却发现，上皇只坐了半个腚，身体还微微前倾，颇有些低人一等的姿态。心中不免腹诽，好歹是大宋上皇，怎的见了金使这般谨小慎微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