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近侍局(2/2)

这一骑立住时,距离完颜斡古只有一尺,扬起的沙土劈头盖脸而来,完颜斡古脸面都灰了三分!

但完颜斡古脸上并无半分异色,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,更可怕的是,他身下的马匹似乎也能体会到主人的镇静,如石雕般静立!

“报!沙州大小客栈共三十四,属下在打听到第十九家,发现目标踪迹,今日卯时离店向西出城!”来骑也并不在意冒犯了长官,冷静禀告。

完颜斡古点了点头,并不言语,片刻后,又有一骑自西而归,报告西面有大量商队踪迹,无法分辨是否有五人小队的痕迹,但看到了燕云十六骑的制式水壶!

燕云十六骑不曾到过此处,那只有一个可能,那五人在十五骑的身上取了物资,路过此处,随手丢弃了一些!

“大人,追吧!他们卯时才出发,自以为离了西夏,便安全了,因此放慢了行程!咱们快马加鞭,晚间必能追上!”一个奉御建议道。

完颜斡古不语,眼神坚定地看着北方。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那五人已经西去,但他还在等最后一条信息,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,信息越全,所做的决定便越准确!

日头正当空时,迎来了最后一个奉御!

“禀告大人,北向商队极少,分辨清晰,过去两拨人,第一波商队七匹马!第二波十二匹马!沿途没有发现具有向性的物事!”

各项数据都对不上,那便没有可能了!正常目的地是虎思翰耳朵的,定然是走西线。完颜斡古向北线派了探马,实为谨慎缘故。

此刻信息俱全,指向明确,完颜斡古当机立断,大手一挥,西行杀兕!

一百二十骑轰然应诺,马鞭在日光下挥出一个极有力量的弧度,狠狠击在马腿后方,战马吃劲,红了眼睛,如箭矢般射出!

一百二十骑,如雷霆万钧,又如万马奔腾,令人莫敢御者!

忽地,完颜斡古拳头一举,勒马而立!

还在急加速的一百二十骑肃然立马,并不敢发出半分质疑!

“大人,怎么了?”近侍直长乌林答问道。

“你说,有没有可能所有一些都是他们做的假象!放松懈怠,十六骑的水壶,减少马匹痕迹!”完颜斡古皱眉低语,似乎是说与乌林答听,又似乎是说与自己听!

“不会吧,他们哪里有这般细致!他们也无法得知我们的能力,而从作出判断,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是谁!”乌林答略经思索后答道。

见完颜斡古依旧不言语,乌林达接着道:“辛弃疾年轻气盛,萧汉粗犷无礼,焦景颜一介腐儒,康怀仁累世商贾,尤二姐不过女流之辈,他们实在无人能有此等心思!”

完颜斡古目光灼灼看了看西方,又看了看北方,思索良久,居高临下看着乌林答道:“低估青兕的人都死了!”

乌林答哪里还敢反驳,低头应是!

“分兵!”完颜斡古下定了决心!

“大人,青兕能为难测,分兵的话只怕会被各个击破!”乌林答回道。说完他便后悔了,这一百二十人便是遇到万人军营也敢冲一冲,何况是五人!这句话一出,必然在完颜斡古面前留下畏敌如虎的印象!

乌林答冷汗涔涔而下,只管落入冰窖,头也不敢稍抬!

然而完颜斡古的斥责并未出现,他居然真的在仔细思索乌林答的言语。他看了看西线,又看了看北线,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滚滚沙海,直抵百里之外!

……

出了沙州,其实这段行程已经过去了三成,又补给充足,众人也没了安全顾虑,便走走歇歇,不再拼命赶路。

没了压力,便开始体会西域的风情。

驼铃摇碎夕阳时,和州的巴扎正蒸腾着最后的热气。穿姑苏丝绸的龟兹舞娘赤足踩过晒得滚烫的卵石路,足铃与腰间错金铜壶相撞,泼出几点残酒,立刻被黄土地吸吮成深褐色图腾。

波斯商人解开羊皮水囊,玫瑰露的甜香混着骆驼的汗膻在空气里发酵。他的琉璃货架上,?吐火罗国的青金石与和田玉髓并排陈列,被斜照的日光切成明暗两界——阴面似雪山幽潭,阳面如火焰跳动。

烤馕坑前的老者突然抄起铜钎,将面饼拍在炉壁的刹那,惊起成群家鸽。那些灰羽生灵掠过晒满干货的土墙,翅膀掀动的气流卷起香料摊的藏红花,金红色花丝如微型焰火在葡萄架下飘散。

戴银鼻环的疏勒少年蹲在染坊旁,把刚出缸的靛蓝布匹甩上木架。布匹展开的瞬间,整条街巷都浸在流动的孔雀蓝里,惊得路过的月即别银匠失手掉落錾子,在正在雕刻的铜盘上刻出意外的月牙痕。

清真寺宣礼塔的投影爬到瓜摊时,回纥老妪正用弯刀剖开蜜瓜。琥珀色汁液顺着皱纹纵横的手腕滴落,引来三只绿头苍蝇在虚空画着八字。卖鹰笛的柯尔克孜人突然吹响一段颤音,声波震得桑树阴影里的蜥蜴窜上土墙,尾巴扫落几粒去年秋天的干桑葚。

当最后一缕天光被麻扎塔格山的雪峰吞没,卖烤包子的土陶炉成了整条街的光源。面皮在铁板上鼓起金黄的泡,碎羊肉混着皮芽子的香气钻进每个行人的衣褶。突骑施马帮的铜铃由远及近,头马项圈上的狼牙缀着七颗绿松石,在暮色里泛着磷火般的幽光。

萧汉斜倚在铺着波斯毯的扶手椅上喝着葡萄酒,看着身着回纥装束的尤二姐翩翩起舞,暗道人生在世,夫复何求!

辛弃疾倚在另一侧,啧啧道:“好生美丽,我有点不想把她让给你了!”

萧汉醉眼迷离:“晚啦!”

“啊?你这是何意?”

“啊!我的意思是在下英俊潇洒,二姐定然被在下迷倒了!”萧汉慌忙解释道。

“我不信,她怎会喜欢你这粗鲁汉子!”

“她便是喜欢粗人,怎地了!”萧汉分毫不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