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重阳真人王嚞（2/2）
辛弃疾愕然，恭谦行礼道：“多谢道长相助，若无道长，今日绝难全身而退！”
道人再稽首：“居士伸张正义，贫道相助一二，份数应当！”
“不知道长名讳，让小子也好日后相谢！”辛弃疾当真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！
“贫道王嚞，道号重阳子，道友也有叫我王重阳的！叫王三也行！”道人不喜不怒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：“相谢便不必了，贫道四处云游，也无固定居所，日后若有缘，自然还会相见！就此别过了！”（注一）
“道友请留步！”辛弃疾忙喊住他：“那边有商队尽数被此人杀，暴尸荒野，还请真人超度一二，也好安心入了轮回！”
“正该如此！”有善事用得到，重阳真人自然遵从，只是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
道士之间一般以师兄弟相称，辛弃疾叫他道友，意为道门友人，虽有些亲近，也合乎规矩。
“走吧，带着那俩脑袋！”辛弃疾对熊老大道，而后与王道长一马当先而走。
熊老大见无人看着自己，却再也不敢起什么其他心思，这两人武艺超群，哪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。心中暗道虽然你俩技艺超群，总要睡觉吧，今日且先随你们便是！
汇合了萧汉，辛弃疾奇怪地看着大猫大小的仲谋：“你是怎么做到的！”
仲谋瞥了他一眼，自顾自舔爪子。
王真人望着仲谋啧啧称奇：“贫道在屋内也感应到了这股力量，却是看不透！”
辛弃疾见他终于有了些许表情，心中暗笑，看我再加把火，伸量一下你的深浅，于是假作无奈道：“如此，只好下次见到萨真人问问看了！”
王真人一边眉毛挑起：“居士所言萨真人，可是全阳真人萨守坚吗？”
“王真人也认识萨真人吗？”
王真人微微叹息：“神交已久，却是缘悭一面，虽然贫道与他的理念略有不同，但殊途同归！”
辛弃疾对此不甚了了，见他依然如此淡定，不甘心追问道：“同是道门，有何不同？”
王真人耐心解释道：“萨真人秉承传统道门的理念，修心不修身，饮酒吃肉娶妻生子百无禁忌！”
“他好像没有妻子！”
王真人微微一笑：“那贫道便不知了！”
辛弃疾暗骂这道人嘴真损，原来不过是面上冷汗。却不知王真人其实是个极为温润如玉的人，此话另有缘故！
“却不知王真人的理念又是若何？”
“这修身不修心，若萨真人这般境界，自然修行无碍。但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，这些都是修行的障碍！更是有许多恶人打着道门的名号为非作歹，全无限制，更以符箓，驱邪之类的方式诈骗钱财！而我的想法不同，更注重自身的修行，持戒清修，戒荤腥，饮酒，贪婪，淫欲，杀生。性命双修，道我合一，如此普通人也能修得金丹，得证大道！”
辛弃疾一怔，盯着王重阳丹田位置道：“金丹，你有金丹？什么样的！”
王真人下意识捂住丹田，眉头微皱：“这个很难解释，这个金丹不是真实能看到的东西，你剖开贫道的肚子也看不到。但金丹能沟通天地，内视万物！”
沟通天地，内视万物，辛弃疾若有所悟，萨真人可以控制自身神念跳入高维空间再向低维空间凝视，是不是与这王真人的金丹之道殊途同归呢。思索半晌，问道：“萨真人也有金丹吗？”
“想来应当是有的，只是萨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，贫道哪里去寻得到！”虽然理念不同，王重阳对见不到萨真人还是极为遗憾！
辛弃疾嘿嘿笑了起来：“倒也不难见，半月前刚刚见过，他与黄裳去了金陵，大概要在那边盘桓许久！”其实黄裳之名本不必提起，只是这个名字着实有趣，每每能让人吃瘪。这等恶趣味不可宣诸于口，心下总觉得下次不可再如此，但遇到机会，总是不自觉堕落一把！
王真人果然吃惊不小，但说出来的话更令人摸不着头脑：“黄裳？他……他老人家还活着么？”
辛弃疾与萧汉对望一眼，微微皱眉，而后又舒展开来，这道人定然以为是皇上了，只是用老人家来指代赵构，好像也不准确，且有些恶心！然而下一句更是让两人诡异莫名！原本因为王真人终于失了神态的惊喜竟是半分也无！
“等会儿，你们说的是草头黄，衣裳的裳，没错吧！”
辛弃疾瞪大了眼睛，轻轻点了点头！
王真人兴奋得直打转：“果然是演山先生，哎呀，好多年不曾见他老人家了，此次须走一趟金陵，萨真人也在，那边再好也没有了！”
“等会！”辛弃疾实在忍不住了：“王真人，你认识黄裳？”
王真人的兴奋劲还未消退，话也比平时多，眼睛望着夜空，露出神往之色。
那是我幼时了，十岁还是十一岁来着，那时节演山先生刚升做端明殿学士，来我家乡咸阳讲学。我那时甚是顽皮，那天不知怎的，便去了，这一听，便是七日！
演山先生从儒学讲到诗词，又从诗词讲到道学！我听得痴了，眼中耳中再无其他，在先生的学问中不能自拔！
到得第七日讲学结束，别人都走了，只有我怔怔地坐在原地，良久不动，演山先生见我呆坐不散，便坐在我对面，微笑对视，也不言语！
等到黑色大黑，月到中天，我才如梦初醒，见演山先生还坐在对面，慌忙请罪！
演山先生轻抚我头：孩子，不知刚才看到了什么？
我恭敬回答：看到了阴阳，生死，枯荣……循环往复，万物相向而又相背！
演山先生点了点头：那你的感受是什么？
我只回答了一个字：美！
演山先生笑了，笑得极为开心，留给我两本书，一本是他的词集，一本是他对道学的感悟。然后说让我学通透了之后去找他！
我花了三天便背会了他的词集，然后开始读另一本，原以为再有三天便可，谁知读了这一本，连那本词集也看不懂了，于是我今天读这本，明天读那本，在里面学到了经略天下的本事，也悟到了一身武艺。但不知道是何水平，便去考了科举试试，结果文举中了进士，武举中了甲科。那监考的武将说，可惜武举不设状元，不然我便是状元，其他人连举人水平都不到。但到了今日，也没读透那两本书！
但我终究年岁不小了，正要再找演山先生求教！结果山河破碎，早就失了踪迹，原以为先生早已仙逝，不想今日再得喜讯，我已等不及去金陵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