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太尉吴璘（2/2）
“别人自然是不行，你可以，老夫带你去看看！”吴璘爽朗至极，回想初见时的冷漠，恍如隔世！
吴璘领着两人在营中四处看看，整个营盘并不规整，看起来乱糟糟的，不论从哪个方向行进都没有直路。但收拾得十分整洁，空气中只弥漫着汗味，却没有马粪味。
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，谁也料不到从哪个营帐后面钻出来。
萧汉道：“我们常年与金人作战，他们的营帐要么四四方方，要么循九宫八卦布作圆形，太尉这营帐与他们大不相同啊！”
吴璘呵呵笑道：“我这营盘唤作没头脑！九曲回环，如迷宫一般，若是细作进来了，不抓他都出不去。若是敌人来踏营，这营帐也没有直路与他冲锋。这营帐的布置将来敌切得稀碎，分割而灭之！”
萧汉惊叹道：“厉害！厉害！两相对比，金人的营盘除了好看些，也没什么用处！”
吴璘叹道：“虽然厉害，却是老兵才能用。若是打起仗来，进来许多新兵，这法子便不好用了，不然敌人没困住，先把自己人迷晕了！”
辛弃疾点了点头，果然天下没有完美的事。
营中来往兵士气宇轩昂，见到吴璘也并不出声招呼，只是点头示意，而后只管做自己的事情。
辛弃疾笑呵呵道：“这是为了防止泄露将官行踪吧！”
“那是自然，若是军士无事便随意聊天，咱们的粮草辎重，军械库可不就容易漏了么！”
辛弃疾叹道：“这是打了多少仗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啊，若是我大宋其他各路军士都有这般素养，何愁北国不复！”
“朝廷不思北上，如之奈何！”吴璘感慨不已。
辛弃疾停住脚步，对吴璘道：“现下不同了……”
话只提了个头，便被吴璘止住了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：“回去再说！”
萧汉笑了笑：“太尉不必如此吧，毕竟是自家营中！”
吴璘微笑回道：“问题自然是没有，只是这是习惯，众将士习惯了这等方式，总不能我这个主将反倒带头违反吧！习惯是个很厉害的东西！”
“啊！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！”辛弃疾猛地想起什么事。
“请讲！”
“大宋已经十多年未逢战事了吧，我看营中将士居然气度森然，杀气外漏，这是如何做到的。我见过禁卫军的将士，虽然衣甲鲜亮，孔武有力，眼神中却没有这种杀气！这哪里像是和平年代的新兵，倒像是久经战阵的老兵。”
吴璘闻言神色黯然了下去，竟似苍老了几分！
辛弃疾见状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，忙道：“太尉，我酒虫上来了，可有好酒么？”
吴璘眉毛一挑：“军中不可饮酒，不过我家中倒是藏了好酒，就是不知你们两个小孩子酒量如何！”
辛弃疾面色一整：“太尉，我可是山东人，你可以怀疑我酒品，但决计不能怀疑我酒量！”
萧汉拍着胸脯道：“我们契丹人，喝酒如喝水！太尉难道不知么？”
吴璘哈哈大笑，带他们离了军营，就要回太尉府去。
“且慢！”辛弃疾口中唿哨一声，远处树林哗啦啦声响起，那声音越来越近，气势惊人！
吴璘大惊，抽出刀来，摆出架势，喝道：“小孩，站到我身后！”
辛弃疾走到吴璘身前，伸出右臂：“太尉不必惊慌！”话刚说完，仲谋自丛林后一跃而起，稳稳停在手臂上，霎时，风声，树叶声，飞禽走兽声立止！
吴璘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：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此次出使的正使，鸿胪寺右丞，仲谋！”
……
一直到了太尉府，吴璘还是没能接受一头老虎做鸿胪寺右丞的现实！还是头幼虎！
吴璘没有直接推开竹门，而是高喊一声：“嫂嫂，吴二归来也！”
少顷，早先见到的黄氏来开了门，吴璘行礼道：“见过嫂嫂，多谢嫂嫂操持家务！”
那黄氏还是眯着眼笑：“叔叔不必多礼，快进来吧，哎，你两人也来了！”
辛弃疾与萧汉一齐见礼：“见过诰命夫人！”
仲谋也略低一下头，以示尊重！
黄氏一见，一把抱了过来，拿脸去蹭，极是欢喜。
吴璘大吃一惊：“嫂嫂不要，这可是……”老虎两字还未出口，便见仲谋也拿头去蹭，两相极是融洽，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！
“这是什么？怎地说话说一半！”黄氏不乐意了！
“嗯，这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吴璘知道仲谋开了智，再去说他似乎不合适，思虑再三：“嫂嫂，这可是我大宋的鸿胪寺……什么来着？”
“鸿胪寺右丞！”辛弃疾补充道。
“啊？让一头老虎当官？”黄氏惊讶道。
黄氏惊讶，殊不知这几人更是惊讶，原以为黄氏亲近仲谋是误以为这是只狸奴，不想黄氏第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头老虎，居然还这般喜爱。
吴璘道：“此事说来话长，先进去吧！没得让人以为我怠慢了贵客！”
黄氏顿时醒悟，怀抱仲谋让了进去。
甫一进屋，大大小小几个孩子便出来见礼。
有两个大的比辛弃疾还大两岁，一个是吴玠的幼子吴揔，另一个是吴璘的第五子吴挺。还有四个小孩儿围着吴璘转圈，分别是六子吴拭，七子吴拯，八子吴掞，还有个是第三女，尚未起大名。
这一大家子将辛弃疾与萧汉两人惊得目瞪口呆。他们以为这是这辈子见过最吓人的子女团了，然而片刻后他们便发现错了。
从后屋出来一个久病初愈的夫人与三个孕妇，乃是吴璘的正妻王氏与三个小妾，三个小妾尽皆挺着大小不等的肚子。怪不得这个家要黄氏来操持，原先辛弃疾还以为吴璘家中凋敝，不成想……
见两人下巴都掉到地上捡不起来的样子，黄氏眯着眼笑道：“他们两兄弟，好有千般好，坏有两样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