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 三、太平窃案,疑影显踪(2/2)
“就是咯个架子,”王娭毑顺着我的目光看去,叹了口气,“我太公手里传下来的,以前摆点小玩意。前几日清早起来,就发现最上面一层那个缺了口的小碗……不见了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些,“还有我老娘陪嫁过来的一枚铜顶针,一直收在床头柜的针线盒里,也冇得哒。”
“王娭毑,您之前说,晚上听到有声音?”我打开采访本,尽量让语气显得专业而温和。
“嗯!”她用力点点头,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,“不是一回两回哒!就是那种……窸窸窣窣、窸窸窣窣……好多小爪子在地上爬的声音!密密麻麻的!听得人心里发毛!开始以为是老鼠,放了鼠药,粘鼠板,一点用都冇得!那声音该来还是来!”她搓着枯瘦的手指,“有次半夜我壮起胆子爬起来,隔着门缝瞄了一眼堂屋……黑黢黢的,么子都看不清,就感觉……感觉地上像铺了一层会动的黑毯子……吓得我赶紧把门栓死!”
“会动的黑毯子?”我心头一凛,童年记忆里那些幽绿的荧光和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瞬间重叠上来,胃里一阵翻腾。我强作镇定:“您看清楚是什么了吗?”
“黑黢嘛黢,哪里看得清!”王娭毑摇头,“就是觉得……好多……好快!不是一只两只老鼠,是……一群!数不清的一群!”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,“记者同志,你讲,是不是……有不干净的东西啊?我屋里是不是冲撞了么子?”
“您别急,王娭毑,”我安慰道,“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鼠患,我们得调查清楚。”话虽如此,我自己心里也直打鼓。普通老鼠?能形成“会动的黑毯子”?还能精准偷走特定的、有年头的老物件?这绝不符合常理。
又走访了另外两家失窃户,情况大同小异。丢的都是些不值钱但有年头的零碎:半块雕花窗棂的残片、一个锈蚀的铜门环、甚至是一小坛据说是祖传的、空了的药酒坛子。共同点就是:夜深人静时,那令人毛骨悚然的“窸窸窣窣”声,以及失窃物品都带着某种“旧气”。
线索似乎指向了“老鼠”,但直觉告诉我,这“老鼠”绝非善类。我决定蹲点。报社的工作相对自由,跟主编报备了“深入调查老街民俗与治安隐患”的选题后,我开始了夜巡太平街。
头两晚,一无所获。太平街的夜是另一副面孔。游客散去,霓虹渐熄,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和打烊店铺门缝里漏出的微光。麻石路反射着清冷的光泽,老宅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又长又扭曲,像蛰伏的巨兽。我裹紧外套,在“清香留”巷口对面一个关门的奶茶店屋檐下蹲守,听着自己的心跳和远处湘江轮船隐约的汽笛声,警惕地扫视着巷口和王娭毑家紧闭的木门。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发出沙沙轻响,每一次都让我神经紧绷。
第三晚,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,空气又湿又冷。我缩在角落里,眼皮开始打架。就在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——
窸窸窣窣……窸窸窣窣……
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