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 五、王娭昏迷,雷击木现(2/2)

我握紧了手中那包带着艾草味的“土方子”,冰冷的粉末透过布袋子传来一丝奇异的暖意。看了一眼身边如临大敌的陈嗲嗲,我深吸一口混杂着雨水、檀香和城市夜息的空气,一步踏入了太平街更深的夜色里。

“走!”

雨丝细密,打在脸上冰凉。我和陈嗲嗲几乎是跑着冲进清香留巷。巷子逼仄,两旁高耸的老墙在雨夜里投下浓重的阴影,仿佛要将人挤压吞噬。王娭毑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,透出屋内昏黄摇曳的灯光,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和慌乱的人声。

“娭毑!娭毑你醒醒啊!”一个年轻女孩带着哭腔的呼喊刺破雨幕。

我们推门而入。堂屋里,王娭毑仰面躺在竹靠椅上,双目紧闭,脸色灰败,嘴唇微微颤抖着,似乎在无声地呓语。她的孙女,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,正跪在一边,握着老人枯瘦的手,泪流满面。旁边还站着两个闻讯赶来的邻居,神情惶惑不安。

我的目光第一时间被王娭毑紧攥的右手吸引。那只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死死地握着一个东西——不是铜顶针,也不是缺角碗,而是一个……极其普通的、灰扑扑的、只有半截拇指大小的陶土哨子!哨子表面粗糙,没有任何花纹,看起来像是小孩子随手捏的玩意儿。

“就是咯个哨子!”王娭毑的孙女看见我们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娭毑昏倒前就攥着它,嘴里不停地念‘红眼睛’……‘好大的红眼睛’!吓死人哒!”她指着老人紧握的右手。

“红眼睛……”陈嗲嗲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快步上前,没有去碰王娭毑,而是俯身,凑近她的口鼻,仔细嗅了嗅。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厉色,猛地抬头,厉声喝道:“把门窗都关死!快!用桌子抵住!莫留缝!”

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那两个邻居愣了一下,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关堂屋通往天井的后门,又搬来一张方桌死死抵住大门。屋内的光线被封闭,只剩下头顶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,将人影拉得摇曳不定,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
“陈嗲嗲,我娭毑她……”女孩急切地问。

“冲了煞气!被‘那东西’惊了魂!”陈嗲嗲语速极快,从怀里掏出那捆用红绳扎着的干艾草,迅速扯开,塞给女孩和两个邻居,“拿着!每人手里攥一根!站到娭毑后面去!莫出声!莫乱动!” 他又从怀里摸出那个油布包裹,三两下扯开,露出一柄约莫一尺长、色泽暗沉发黑、形状奇特的木尺。尺身并非笔直,而是带着一种古朴的弧度和波浪纹路,一端尖锐,另一端刻着几个模糊不清、类似虫鸟的古拙符纹。

雷击木?!虽然我不懂法器,但那尺子一拿出来,就给人一种沉重、肃杀的感觉,仿佛带着天雷的余威。狭小的空间里,那股檀香混合艾草的气味似乎浓郁了一些,暂时压下了王娭毑身上散发出的、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