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醒来(1/2)
冷。刺骨的冷。
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冰水底,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浮出水面。
最先恢复的是听觉——外头吵吵嚷嚷的,夹杂着妇人尖利的叫骂和孩子嘤嘤的哭泣,像一根根针,扎进他昏沉的脑袋里。
李震岳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帘的,是陈旧的、泛黄发黑的屋顶棚纸,几处破损的地方耷拉下来,露出底下黢黑的椽子。
一股混合着霉味、土腥味和淡淡草药味的空气钻入鼻腔。
他动了动,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,绵软无力,脑袋里更像是有个锣鼓队在敲敲打打,嗡嗡作响,一阵阵的钝痛从后脑勺蔓延开来。
洪水……滔天的浊浪,瞬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,那个年轻又绝望的脸……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冰冷刺骨的绝望里。
可这里……是哪?
“妈妈!妈妈!大哥醒了!大哥醒了!”一个带着惊喜的、稚嫩清脆的童音在耳边炸开。
他艰难地偏过头,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,瘦得像根豆芽菜,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袄,脑袋上扎着两个已经有些歪斜的冲天辫,小脸蜡黄,唯独那双眼睛,又大又亮,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满是欣喜。
我不是被洪水吞没了吗?这又是怎么回事?他下意识地想抬手,却看到一只瘦弱、肤色暗黄、明显属于孩童的手臂从打着补丁的旧棉被里伸了出来。
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。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
一个看着四十岁上下,面容憔悴,穿着洗得发白深蓝色棉布罩衣的妇女扑到炕沿边,她粗糙冰凉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额头,又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,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:“大儿啊!我的大儿!你终于醒了!你可吓死妈了!你都昏迷了三天了,呜呜……”
紧跟在她身后的,是个四十多岁、身材瘦高的男人,穿着一身同样陈旧的工装,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生活的疲惫。
他凑过来,俯下身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如释重负: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!”
“那个天杀的兵油子!挨千刀的!怎么能对个半大孩子下这么重的手!早晚遭报应!”妇女想起儿子的遭遇,忍不住又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,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。
李震岳(或者说,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)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兵油子?孩子?他捕捉着这有限的信息碎片,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疯狂滋生——他,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,难道……穿越了?
还没等他想明白,一阵剧烈的饥饿感猛地袭来,肚子不受控制地“咕噜咕噜”大声抗议起来。
朴素的中年妇女——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——立刻抹了把眼泪,连声道:“饿了,大儿饿了!醒了知道饿就没事了!孩儿他爹,快,快去把锅里那点小米粥热上,稠稠地盛一碗来!”
“对对对,三天水米没打牙了,我这就去!”瘦高男人,他的“父亲”,连忙点头,转身就往外间的灶台走去,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李震岳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,望着那低矮的、压抑的屋顶,感受着这具虚弱身体的阵阵眩晕和饥饿,前世最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外企设备工程师,收入不菲,却因常年奔波在外,与妻子感情日渐淡薄,最终走到了离婚那一步。
女儿判给了前妻,他成了个潇洒又空虚的单身汉。
喝酒,旅游,在灯红酒绿的会所里用钞票换取短暂的温存和奉承,成了他麻痹自我的日常。
穿越前那次去湖南出差,公事办得差不多了,便跟着网上认识的几个本地驴友去探索未开发的山谷。
队伍里有几个年轻女孩,其中那个叫小月的,长得格外水灵漂亮。
他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“护花使者”之一,前后背着两个沉重的登山包,那个叫小月的女孩自己的物品,比他的还要重。
“哥哥,你力气真大呀!是不是常去健身房呀?”女孩的声音又甜又糯。
“就早上跑跑步,其他没时间锻炼。”他当时还故作轻松。
“哥哥,那你有没有腹肌呀?”女孩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。
“以前有,最近应酬多,疏于锻炼了。”他打着哈哈,心里却有些得意。
“哥哥,你喜欢邓紫棋吗?她马上要在长沙开演唱会了……”
“是吗?票好不好买?我也想去看看,要不……一起?”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话,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这趟出差经费够不够支撑这场“浪漫”的邂逅。
“好啊呀!”女孩欢快的应答声仿佛还在耳边。
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,他估计自己这趟出差的补贴和奖金,很快就要在演唱会门票、高档餐厅和礼物中消耗殆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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