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归家(2/2)

李震岳的目光在糖果柜台上扫过:“我想买点糖果糕点,不要票的。”

“不要票啊……”女售货员有些为难地指了指价格牌,“没票的话,这些糖可贵一半呢。奶糖两块二一斤,饼干一块一毛一包。”

“没关系,”李震岳点点头,“给我称两斤奶糖,再来两包那个动物饼干吧。”

“好嘞!”女售货员手脚麻利地称糖、包饼干,算盘噼啪一响,“一共七块八毛钱。”

李震岳利落地付了钱和粮票。接过东西时,他能感觉到那姑娘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,带着明显的好奇和好感。

他装作没看见,提着东西快步走出了供销社。

身后,似乎还能听到那姑娘和同事低声议论的声音。

提着沉甸甸的礼物,李震岳穿行在熟悉的胡同和街道上。

八月的北京,午后阳光炙热。他走了将近半个小时,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终于来到了前门大街那片熟悉的区域。

佟爷家那扇熟悉的朱漆木门虚掩着,没有上锁。

李震岳站在门前,整理了一下军装,深吸一口气,仿佛还能闻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味道。

他抬手,用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。

“师父,我回来了。”

里面没有立刻回应。他轻轻推开木门,迈步走进院子。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院子里静悄悄的,石锁、木人桩都静静地立在原处,擦拭得干干净净,只是不见佟爷那熟悉的身影。

“师父在家吗?”

李震岳一边朝着正房客厅走去,一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。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枣树上知了的鸣叫。

话音刚落,正房的棉布门帘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掀开,佟爷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
两年多不见,师父的背似乎微微驼了一些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。

他看到院中的李震岳,愣了一下,随即古铜色的脸上绽开欣慰的笑容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:

“好小子!是你回来了!”

李震岳立刻站定,挺胸抬头,“啪”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声音洪亮中带着激动:

“师父!我回来看您了!您身体还好吗?”

佟爷走上前,大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,感受着手下结实坚硬的肌肉,连连点头:“好!好!硬实多了!”他拉着李震岳上下打量,疑惑道:“不对啊,部队不是有规矩,三年不能探亲吗?你这怎么……”

“师父,我是来北京出紧急任务,任务完成了,领导特批了几天假。”李震岳解释道。

“好好好!出息了!都能来北京出差了!”佟爷眼中满是自豪,“走,外边儿坐,屋里闷得像蒸笼,还是院里凉快。”他指了指槐树下的石桌石凳。

“师父您先坐,我给您泡茶。”李震岳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,找出佟爷最爱喝的那罐茉莉花茶,熟练地生起小煤炉坐上水壶。水很快烧开,他仔细地烫洗茶壶茶杯,沏好一壶酽茶,端到院中的石桌上。

佟爷坐在石凳上,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李震岳,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审视。

他接过徒弟双手奉上的茶杯,吹了吹热气,缓缓说道:“变了,变得更沉稳了,像个真正的军人了。部队这大熔炉,确实锻炼人啊。”

李震岳在师父对面坐下,挺了挺胸膛,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、在长辈面前压抑不住的骄傲,指了指自己的肩章。

“师父您看,我现在可是一毛两星了!下到连队,那就是副连长,能管百十号人呢!”

“嗯,”佟爷微微颔首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,但语气依旧严格,“戒骄戒躁,当官了更得稳重。对了,你在信里提过的,改良的散打和那个短刃术,具体怎么回事?给我说道说道。”

“是,师父!”李震岳立刻来了精神。

他起身,利落地脱掉军装上衣,露出线条分明、黝黑结实的上身。

他在院子中央站定,深吸一口气,先将改良后的散打套路虎虎生风地打了一遍,拳脚带风,呼喝有力。

接着,又拿起一根短棍代替匕首,将精简优化后的短刃术完整演练了三遍,动作狠辣凌厉,招招直指要害。

每打完一段,他都停下来,仔细向佟爷解释改良的初衷:“这一招传统的‘叶底藏花’太繁琐,我简化成了直接突刺,战场上要的就是快和狠……这个步法结合了西洋拳的滑步,更灵活……”

佟爷看得目不转睛,时而凝神思索,时而微微点头。

待李震岳全部演示讲解完毕,他沉吟良久,眼中精光闪烁,最终重重一拍石桌:

“好!舍弃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繁文缛节,追求简单、直接、有效!让人能快速入门,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!你这个路子,走对了!这才是真正适合部队用的杀人技!”

得到师父的肯定,李震岳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兴奋地说:“师父,这套短刃术已经开始在侦察部队试点训练了,反馈很好!”

师徒二人就在这槐荫下,一边喝着茶,一边深入地探讨着武技与实战的结合,不知不觉日头偏西。

直到大师兄和师姐下班回来,院子里顿时更加热闹起来。

见到久别的小师弟,两人又是好一阵惊喜和寒暄。

李震岳与师父师兄师姐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饭,约好过几天再来看望,这才在暮色中,踏着熟悉的青石板路,回到了南锣鼓巷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