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 砺锋铸甲（1/2）

鹰嘴崖的烽烟虽熄，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，在雒阳与琅琊的决策层心中激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涟漪。姬延的震怒并未持续太久，这位年轻的帝王迅速将情绪转化为更为冷静、更为深远的筹谋。他知道，源信玄的冒险一击，暴露了己方防御体系的软肋，也揭示了对手真正的渴求——那种被称为“星铁”的神秘矿石。

德阳殿的烛火常常彻夜不熄。姬延召回了程邈，连同苏厉、兵部尚书、以及黑冰台的首脑，进行着密集而高效的商议。

“星铁……”姬延的手指敲打着来自程邈的详细分析报告，“其特性远超寻常铁铜，坚而不脆，韧而耐磨，更能与程卿发现的那种特殊能量产生共鸣。‘遗民’亟需此物，必是用于稳定其‘雷吼’那所谓的‘地火之心’。” 他看向程邈，“程卿，以你观之，能否仿制？或寻替代？”

程邈面露难色，却又带着研究者的执着：“陛下，此物构成极其特殊，臣反复测试，其内蕴含数种未知元素，以目前技艺，仿制绝无可能。替代……或许有方向。臣发现，将特定比例的精钢、铜、铅熔炼后，再以那‘星铁’矿渣粉末为引进行渗镀，所得合金之强度与韧性，虽仍不及原矿，却已远超当前我军战舰所用之材！或可用于关键部位强化，以抗更强冲击。且，以此合金铸造之炮弹，穿透力亦能大增！”

“好！”姬延眼中精光一闪，“立刻组织人手，全力研究此渗镀合金工艺，优化配方！优先用于新型战舰‘镇海改’的装甲带、炮座以及新式穿甲弹头的铸造！我要在下一艘新舰下水时，看到它的舰壳能硬扛数倍于前的轰击！”

“臣领旨！”程邈精神大振。

“苏相，”姬延转向苏厉，“南洋诸番，尤其是吕宋、琉球等地，立刻加派使节与勘察工匠，以合作探矿、高价收购为名，暗中搜寻‘星铁’矿脉！源信玄能探知我‘丙字仓’，其情报网不可小觑。我等必须抢先控制或至少掌握更多矿源，断其根本！此事由黑冰台南洋司全力配合，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，务必隐秘、高效！”

“老臣明白！”苏厉肃然应道。

“兵部，王翦、田穰之最新奏报可至？”

兵部尚书连忙呈上：“回陛下，王、田二位将军奏报，舰队虽受创，然骨干犹存，将士士气未堕，反因鹰嘴崖同袍之血而战意更炽。田将军已着手根据此次遇袭及先前海战经验，修订‘群狼逐浪’战术，尤其加强了对小股精锐渗透、突袭之防范，以及极端不利情况下的舰队快速反应与反制预案。”

“告诉王翦、田穰，”姬延语气沉毅，“修整可以，但战备不可松！新战术要练，新舰要熟悉，新炮要掌握！源信玄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喘息。下一次，他的‘雷吼’或许就不会只是个基座了。我们要在他完全准备好之前，拥有足以撕碎其一切野心的力量！”

一道道旨意，带着姬延的决心与智慧，飞向四方。整个大周帝国，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，在短暂的震动后，以更高的效率、更强的韧性，再次高速运转起来。

琅琊港内，伤员的呻吟与工匠的敲打声交织。田穰不顾伤势未愈，每日泡在指挥所与船坞。他看着“伏波号”伤痕累累的舰体被拖入船坞，巨大的破口处，工匠们正将一块块新铸造的、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渗镀合金板铆接上去。这种新板材比旧式装甲更重，但也明显更为坚固。

“田将军，程大人送来的新式穿甲弹头样品到了。”亲兵捧来一个木盒。

田穰打开，里面是几枚形状更显尖锐、表面光滑如镜的实心弹头，入手沉重。“试过了吗？”

“试过了，同样装药下，对加厚标靶的穿透力提升了近四成！程大人说，若能命中‘雷吼’的关键部位，或可造成有效损伤。”

田穰点点头，将弹头小心放回。他知道，面对“雷吼”那种级别的目标，任何一点威力的提升都可能是生死关键。

王翦则专注于整合力量。他将受损较轻的舰只重新编组，补充兵员，日夜操练。从北方边军和禁军中选拔的精锐，也被不断补充到水师陆战队中。这些新兵或许不谙水性，但个个都是悍卒，在蒙恬（已返回北疆）留下的教官和琅琊老兵带领下，进行着残酷的适应性训练，学习操舟、抗晕、跳帮、以及如何在摇晃的甲板上保持战阵。

“记住！你们脚下不是陆地，是会动的船！海浪就是你们的地形！站稳了，握紧刀，你们就是海上最硬的石头！站不稳，就是喂鱼的肉！”教官的吼声在训练场上回荡。

而程邈带回的关于“星铁”与特殊能量反应的研究，也激发了工匠们新的灵感。除了渗镀合金，他们开始尝试制造一种基于大型扭力弹簧和精密齿轮的“暴风弩”——这不是传统弓弩，而是能够一次发射数十支特制重型破甲箭的“金属风暴”，射程虽不及火炮，但近距离覆盖火力极其恐怖，专为应对“鬼众”那种自杀式接舷冲锋而设计。

与此同时，黑冰台的行动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根据姬延的指示，他们对沿海所有机密线路进行了颠覆性的重置，采用了更复杂的多线路、假目标、动态调整策略。在南洋，乔装成商人、学者的黑冰台探员，携带者简易的矿石探测工具（基于程邈提供的“星铁”与常见伴生矿特征），深入吕宋、婆罗洲等地丛林与山区，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勘探。同时，关于“出云”与“遗民”交易内幕、以及“雷吼”建造吞噬“出云”国运的流言，经过精心包装，通过各种渠道，在“出云”国内及南洋诸国间更广泛地传播开来。

效果渐渐显现。南洋一些小部落开始主动向周朝使节报告可疑的矿石产地，或对“出云”使者的拉拢变得犹豫。而在“出云”国内，沉重的“神兵税”和接连战败的阴影，让不满的暗流愈发汹涌，几个地方家族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抗税骚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