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未雨绸缪（1/2）

雒阳宫城的秋意渐浓，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宫道，但德阳殿内的气氛却比严冬更肃杀。姬延的御案上，左边堆叠着张谦从南洋送回的一系列捷报——麻逸、叶调已正式遣使朝贡，其他数个岛国部落也纷纷表示愿与大周通好，一条环绕东南的友好链条初具雏形；右边，则摆放着那几块来自神秘海域的奇异金属碎片和黑色石板拓片，以及黑冰台动用所有渠道，拼凑出的关于“神眠之地”与“遗民”的零星、古老而骇人的传说。

“以稀有金属与人力，换取‘地火之心’驱动的‘雷吼’……还要朕与程邈的头颅。”姬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来自潜伏在“出云”最高层密探冒死送出的情报摘要，声音平静，却让侍立一旁的苏厉、程邈（已奉密诏回京）及几位核心重臣感到一股寒意。

“陛下，此‘遗民’究竟是何来历？其所言之‘神之兵’，威力真能超越我等之火炮？”一位老臣颤声问道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
程邈上前一步，拿起一块那暗沉无光、却异常坚硬的金属碎片，又指了指石板拓片上那些复杂而诡异的符号，沉声道：“回陛下，诸位大人。此金属非铜非铁，其质密而韧，熔炼所需温度极高，工艺绝非当代所有。这些符号，经臣与几位古文字大家连日研析，其结构逻辑，与我华夏乃至已知周边文明皆迥异，倒像是……某种极其古老、甚至可能失落文明的遗存。若‘遗民’真能掌握并运用此类知识，其所造之‘雷吼’，威力恐……确在我等现有火炮之上。”

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。大周赖以扭转乾坤的火炮技术，难道这么快就要被超越？

“未必。”姬延却摇了摇头，他站起身，走到那幅已覆盖了大半面墙壁的巨幅海图前，目光如炬，“技术或有代差，然，战争胜负，岂独恃兵器之利？源信玄欲借外力，行险一搏，此乃取祸之道！其一，‘遗民’相助，条件苛刻，必有所图，绝非慈善，此乃引狼入室！其二，那‘雷吼’既是‘神之兵’，建造必不易，耗时必长久，且其驱动之‘地火之心’，听其名便知非温顺之物，操控稍有不慎，未伤敌，先伤己！其三，源信玄国内连年征战，损耗巨大，如今又需倾尽资源供奉‘遗民’，建造‘雷吼’，此乃竭泽而渔，民怨沸腾之日不远矣！”

他一番分析，条理清晰，直指要害，瞬间驱散了殿内部分阴霾。

“陛下圣明！”苏厉眼中重现光彩，“如此看来，源信玄看似得助，实则已踏上悬崖边缘！”

“然，猛兽濒死，反扑亦烈。”姬延话锋一转，语气凝重，“我等绝不能因其自有取死之道而掉以轻心。必须在其‘雷吼’成型之前，做好万全准备！”

他目光扫过程邈：“程卿，技术一道，朕始终信你。‘遗民’之技虽奇，未必无懈可击。彼之‘雷吼’，依其名推测，无非是更大、更猛、射程更远之炮。我等之火炮，亦可继续革新！你即刻返回琅琊，集中所有力量，基于现有线膛炮技术，研制射程更远、精度更高、装填更快之新型舰炮！同时，对‘镇海级’战舰进行针对性的防御强化，尤其是应对可能出现的、更大威力炮弹的轰击！此外，那‘地火之心’，既是其力量源泉，亦可能是其弱点，设法推演其可能形态与特性，寻找克制之法！”

“臣，领旨！”程邈肃然应命，眼中燃起熊熊斗志。与未知的古老技术较量，这挑战让他血脉贲张。

“苏相。”

“老臣在。”

“南洋布局，成效显着，然需巩固。加大对已归附诸番的贸易让利，可适当输出一些不影响大局的次级技术（如更先进的造船术、农业技术），助其发展，使其利益与我朝深度捆绑，坚其归附之心。同时，继续挑拨与‘出云’暧昧者国内矛盾，必要时，可让巡弋舰队‘展示’一下力量，但切记，分寸拿捏，以慑止为主，非到万不得已，不可妄动刀兵。”

“老臣明白！”

“兵部。”

“臣在！”

“命王翦、田穰，水师训练不得有丝毫松懈。新战术‘群狼逐浪’需演练至纯熟！着田穰，基于‘雷吼’可能之威力与射程，推演数种极端情况下的海战预案，包括但不限于：遭遇超远程打击如何规避与突进；如何利用机动性近身绞杀；如何利用夜色、天气、复杂水文进行偷袭。要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进去！”

“臣遵旨！”

“黑冰台。”

“臣在！”阴影中，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。

“动用一切力量，渗透‘出云’，重点查明三事：一、‘雷吼’建造之具体地点、进度及所需关键物料来源；二、‘遗民’引导者之身份、能力及活动规律；三、源信玄国内民心、物资储备真实情况，尤其是那些被迫征发巨资、劳役的家族动向。朕要知晓其每一分变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