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章 微光之望（1/2）

主动感应其他天柱碎片的想法，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在林墨脑海中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。

风险与机遇并存，诱惑与危机交织。这个念头太疯狂，也太诱人。他躺在病床上，身体依旧被剧痛和虚弱束缚，但精神却异常亢奋，反复权衡着利弊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林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专注于配合治疗和恢复。他需要先拥有执行这个想法的最基本条件——一副能承受反噬的身体，和相对稳定的精神。

陈老调配的丹药和地脉灵液效果显着，加上林墨自身《人皇经》的恢复能力以及“不周之重”对体质的潜移默化改善，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。虽然距离痊愈还远，但至少已经能下床进行短时间的慢走，体内的力量也开始重新凝聚、流转。

苏婉的恢复速度比他稍慢，精神力透支的后果更顽固。但她的印记在与不周遗骨共鸣后似乎发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，恢复过程中对地脉能量和“花园”法则的感应变得更加敏锐。她大部分时间仍在静养，但每天会花一两个小时处理罗盘那边汇总过来的、关于“花园”法则网络运行和基地能量调度的情况。

这天下午，林墨在冰璃的搀扶下，慢慢走到基地内部开辟的一小块露天疗养区。这里种了些耐寒的花草，中央有一眼引自地脉支流的小温泉，热气氤氲，带着淡淡的硫磺和灵气混合的味道。

阳光透过昆仑山清澈的空气洒下来，带着暖意。林墨在温泉边的石凳上坐下，冰璃跑去给他端药茶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陈老说多晒晒太阳对骨骼愈合有好处。”苏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她在另一位女学员的陪同下也走了过来，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了一些。

“好多了，就是这身骨头架子还有点不听使唤。”林墨示意她坐，开了个玩笑，“你呢？印记还疼吗？”

苏婉在旁边的石凳坐下，微微摇头：“不疼了，但总觉得里面空荡荡的，像被掏空的水库，需要慢慢蓄水。”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温泉，若有所思，“不过，对‘花园’法则的感知，还有对地脉流动的‘听感’，确实比以前清晰了很多。有时候闭上眼睛，能‘看’到能量像不同颜色的溪流，在昆仑山的地下网络里穿梭、交汇。”

“这是好事。”林墨点头，“法则领悟的提升，有时候比单纯的力量增长更重要。对了，罗盘那边关于‘偷窥者’符号的研究，有新进展吗？”

苏婉接过冰璃递来的药茶，捧在手里暖着：“有一点。他们尝试用‘花园’的包容性模拟那种淡蓝色能量的特性，建立了一个非常微弱的、持续性的‘信息释放点’，就像在深海里点亮一盏功率极低的小灯。释放的信息内容很简单，就是重复那几个符号：‘关注’、‘新生’、‘变量’，以及……‘花园’法则最基础的‘包容’与‘理解’意象。”

“有回应吗？”

“目前没有。”苏婉喝了口茶，“罗盘说，就算有回应，以我们现在的技术也大概率捕捉不到。这更像是一种姿态，一种展示。告诉可能存在的观察者：我们在这里，我们是这样的存在。”

林墨沉默了一会儿，看着温泉水面升腾的热气，忽然问道：“苏婉，如果我们……尝试用‘不周之重’和‘花园’法则，再加上艾尔莎心种残留的共鸣，去主动、极其微弱地感应一下……其他可能存在的‘同类’碎片，你觉得……可行性有多大？风险有多大？”

苏婉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，抬眼看向林墨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：“我就知道，以你的性子，躺不住。你也想到这个了？”

林墨苦笑：“没办法，压力太大，总得找点出路。哪怕只是确认一下方向。”

苏婉没有立刻回答，她闭上眼睛，眉心印记微微发光，似乎在感应和计算。片刻后，她睁开眼，神色凝重：

“可行性……理论上有。‘不周之重’让我们与遗骨建立了联系，这种联系可能是一种超越空间的‘概念性共鸣’。艾尔莎的心种虽然融合了，但其中关于‘花园’本源和‘原初’的记忆，或许能作为一种‘识别码’或者‘过滤器’，帮助我们区分真正的‘天柱碎片’和其他高能物体。‘花园’法则的包容性，可以作为安全的‘缓冲层’和‘沟通桥梁’。”

“但是，风险极高。”她话锋一转，“第一，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差，尤其是精神力，强行进行这种高维度的模糊感应，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，甚至意识迷失。第二，感应本身会产生微弱的‘概念涟漪’，这种涟漪在普通人甚至大多数超凡者看来毫无意义，但对于某些高维存在——比如‘熔铸之主’，比如那个‘偷窥者’，甚至‘逻辑之癌’——可能会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。我们可能会暴露自己的‘意图’和‘能力’。第三，也是最不确定的，如果我们真的感应到了什么，会不会反而把那个碎片‘吸引’过来？或者……惊醒那个碎片周围可能存在的、我们无法应对的东西？”

每一条风险都切中要害。林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凳的边缘。苏婉的分析和他自己预想的差不多。

“如果我们把强度降到最低呢？”林墨思考着，“不追求具体的坐标，甚至不追求清晰的感应，只求一瞬间的、最模糊的‘方向感’或者‘存在确认’。就像……闭上眼睛，在完全黑暗的房间里，去感觉另一盏灯是否亮着，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余光。”

“强度降低，风险相应降低，但成功的概率也更低，近乎渺茫。”苏婉实话实说，“而且，一旦开始，能量的性质和波动的特征就会产生，掩盖不住的。我们无法控制谁会‘看’到这些波动。”

两人陷入了沉思。温泉汩汩地冒着泡，远处传来基地人员训练的呼喝声，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充满活力，但他们都知道，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。

“或许……我们可以换个思路。”苏婉忽然开口，“不直接由我们两个来感应。利用‘概念钥匙’作为中转和放大器，以整个昆仑山地脉和初步成型的‘花园’法则网络作为‘共鸣基座’和‘缓冲池’。这样，感应产生的负荷和波动，会被分散到整个地脉网络中去，变得更加隐蔽，也更能承受。而我们，只作为‘引导者’和‘接收者’，负担会小很多。”

林墨眼睛一亮：“借助地脉和法则网络的力量？这需要‘钥匙’与网络的连接达到极高的默契，也需要网络本身足够稳定……”

“经过上次传承和不周遗骨的反击，‘钥匙’与地脉、与‘花园’网络的连接已经加深了很多。”苏婉分析道，“稳定性方面，只要我们不进行高强度、长时间的感应，应该可以承受。而且，这本身也是对‘花园’法则网络和地脉能量协调性的一次实战检验。”

这个方案显然更稳妥，更具可操作性。风险虽然依然存在，但至少有了缓冲和分散的机制。

“需要准备什么？”林墨问。

“需要罗盘的技术团队精确监控地脉能量流和空间稳定性。需要李七子和石蛮确保基地及周边绝对安全，防止任何意外干扰。需要陈老和医疗团队随时待命。还需要……”苏婉看向林墨，“我们两个，必须调整到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，尤其是精神层面，要能承受那一瞬间可能到来的任何信息冲击，也要能及时切断连接。”

“另外，”她补充道，“我建议把感应的时间，选在昆仑山地脉能量相对平稳、且与星空某种特定星辰（比如北斗、紫微等与华夏文明关联紧密的星辰）产生自然共鸣的时段。这样或许能借助一丝天地自然之力，增加感应的‘亲和度’和‘指向性’。”

计划逐渐成型。虽然依旧是一次冒险，但至少不是盲目的赌博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两人在疗伤之余，开始为这次“微光之望”做细致的准备。罗盘团队根据苏婉的要求，选定了三个未来几天内地脉平稳且与星辰有良好共鸣的夜间时段。李七子和石蛮加强了基地内外的警戒，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打扰。陈老调配了更高效的安神固本药物，冰璃则被要求留在两人身边，她的寒气在稳定能量场方面有奇效，关键时刻或许能帮上忙。

感应地点选在了地脉核心区，那里与“概念钥匙”、不周遗骨（间接）、以及“花园”法则网络的核心节点距离最近，能量最充沛，也最容易控制。

第三天夜晚，子时将至。

地脉核心区的隔离屏障内，只有林墨、苏婉和作为辅助的冰璃在场。罗盘、李七子、陈老等人在屏障外的监控室，通过加密频道和传感器实时关注。

“指挥官，林顾问，地脉能量流平稳度达到预设标准。与北斗星域的自然能量共鸣开始进入峰值窗口。空间稳定性指数良好。”罗盘的声音从耳麦传来，“随时可以开始。”

林墨和苏婉对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
两人在“概念钥匙”前方盘膝坐下，冰璃则坐在稍后一点的位置，双手虚按地面，随时准备释放寒气稳定可能出现的局部能量暴动。

“开始。”林墨低声道。

苏婉率先动作。她双手结印，眉心印记亮起柔和而坚定的光芒，不再追求力量的强大，而是追求与“花园”法则网络的“同频”与“融入”。很快，整个地脉核心区的能量流动仿佛都慢了一拍，然后以一种更加和谐、统一的韵律缓缓波动起来。“概念钥匙”随之发出共鸣的微光。

林墨闭上双眼，将意识沉入脊柱深处的“不周之重”。这一次，他没有去“扛起”它，而是去“倾听”它，感受它与脚下地脉、与远方那截不周遗骨之间那种无形的、概念性的“呼唤”与“联系”。同时，《人皇经》缓缓运转，将自身微弱的国运气息与地脉的磅礴生机相连，为这次感应提供一丝微薄的、属于文明传承的“标识”。

两人的精神，通过“花园”法则网络的缓冲和引导，如同两条极其纤细却坚韧的丝线，沿着地脉能量的洪流，向上延伸，不是穿透岩层，而是仿佛融入了某种更高层面的“法则层面”或者“概念空间”。

很模糊，很艰难。仿佛在浓稠的胶水中穿行，又像是在无尽的虚空中寻找一缕几乎不存在的微风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冰璃紧张地看着两人，他们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身体微微颤抖，显然承受着不小的压力。

监控室里，罗盘紧盯着各项数据：“地脉能量消耗速率正常……法则网络运行平稳……未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……等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