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悸动（一）（2/2）

她的鼻梁挺直，唇瓣因专注而微微抿起，勾勒出极其认真而诱人的弧度。阳光从帐帘缝隙透入，在她光滑的脸颊肌肤上染上一层细腻的光晕，几乎能看到上面极细微的绒毛。

她全神贯注于笔下的章程，整个世界仿佛都浓缩在了那方寸纸笔之间。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神情，带着一种智慧与沉静交织的魅力，比她施展绝世武功、指挥千军万马时，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。

萧天澈磨墨的动作不自觉地放缓了，他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，漾开圈圈涟漪。

帐外将士操练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，帐内只剩下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的极细微的沙沙声，以及笔尖划过纸张的轻柔声响。

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悸动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，让他只想让时间在此刻停留得再久一些。

他看着她的笔尖流畅地移动，一行行清晰有力、带着独特风骨的字体跃然纸上，将那些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奥妙的训练法门一一阐述。

他仿佛能看到，这纸上的文字，即将化为席卷全国的变革风暴，而这风暴的中心，正是眼前这个专注书写的女子。

时间悄然流逝，厚厚的宣纸写满了一张又一张。

终于，杨景曦写下最后一个字，轻轻搁下了笔。她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，然后，下意识地抬起头，舒了一口气。

这一抬头，她的目光便直直地撞进了另一双深邃如幽潭的眼眸中。

萧天澈不知何时已停止了磨墨，就站在桌案侧前方，距离她很近，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。

他的眼神复杂极了，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、惊叹、探究，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、深沉而灼热的情愫。

四目相对，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

杨景曦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的小小缩影，能感受到他目光中那不同寻常的温度和重量。

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檀香、皮革与阳光的味道，强势地侵入了她的呼吸。她的心，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。

一向冷静自持的她，竟感到一丝极细微的慌乱，如同平静湖面被微风拂过，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。

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过于直接和深邃的注视，但某种莫名的力量却让她维持着抬头的姿势，没有立刻移开目光。

萧天澈也似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，但他并未立刻移开视线，反而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却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容，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几分：“写完了？”

“嗯。”杨景曦轻轻应了一声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，“所有要点均已写明，王爷可先行过目。”

她将撰写好的厚厚一沓章程轻轻推向萧天澈，借此动作，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凝视中抽离出来，垂下眼睑，掩饰住那一刻加速的心跳。

萧天澈接过那还带着墨香和她指尖温度的纸张，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，两人皆是一顿。

帐内的气氛，悄然变得有些微妙而不同起来。

那本关乎国运的练兵纲要静静地躺在桌上，而某种超越公务与合作的情感，似乎正在这无声的对视与触碰中，悄然萌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