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渡形（1/2）

晶林入口的金光如帘幕垂落，三人持准入令牌踏入，浓郁的纯净雾介瞬间包裹周身。

数十株雾晶枫树挺拔而立，树干泛着淡金晶光，枝头凝结的枫晶折射出五彩光晕，草木与晶石的清新气息交织弥漫。

“核心区域在最深处，咱们分头行动，一个时辰后在此汇合。”高初荣握紧令牌，“我和知夏去外围采枫晶，李砚你去核心取顶级枫晶，切记不可破坏树木根系。”

李砚颔首，指尖的令牌微微发烫，指引着核心方向。

他并未立刻动身，目光越过林间光影，望向晶林最深处——那株千年雾晶枫，正是预言梦核衍生的电视机中，曾经闪现的场景。

这台意识电视机是他的秘密，唯有收养他的老墨，以及曾指点过他梦核运用的谢先生知晓，连并肩同行的高初荣和林知夏，也从未听过其存在。

出发前的无数个深夜，电视机总会自动亮起，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枫树下的画面：数十道虚形游荡，灰白雾气萦绕，悲戚与不甘的气息穿透意识屏障，在他心底沉甸甸地压着。

他从未忘记，此行不仅是帮林知夏采集顶级枫晶炼制醒魂露，更是为了救赎这些被困的虚形——他们并非梦界原生的意识残片，而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普通人，因未竟的执念，意识被牵引至此，困在梦界的晶林之中，成为了介于虚实之间的特殊存在。

“我先去核心区域，你们小心。”李砚留下一句话，转身朝着晶林深处快步前行。

沿途雾晶枫树愈发粗壮，枝头的枫晶纯度渐高，可他无心停留，预言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愈发清晰。

越往深处，雾气越澄澈，金光越浓郁，终于，那株需数人合抱的千年雾晶枫出现在眼前。

古树树皮布满天然晶纹，流淌着纯净能量，最高枝桠间，一枚通体莹润、泛着翠绿光泽的顶级枫晶悬挂，散发着浓郁生机——那是炼制醒魂露的关键原料。

而枫树下，正如预言所示，数十道虚形静静伫立，形态各异，或盘膝而坐，或缓步徘徊，灰白雾气萦绕周身，似实似虚，仿佛随时会消散。

李砚停下脚步，催动蓝色预警圆泡，铜铃核震颤频率加快，能量场扩散而出，笼罩向那些虚形。

没有攻击性波动，没有浊雾侵蚀，这些虚形是现实世界中未能释怀的意识投影，承载着普通人最真实的牵挂与遗憾。

他早有准备，从怀中取出老墨赠予的“清灵珠”，这枚珠子蕴含纯粹的净化雾介，专为安抚残碎意识而制。

“我知道你们来自另一个世界，带着未竟的牵挂。”李砚轻声开口，声音在纯净雾介中传播，带着安抚的力量，“今日我来，便是为了帮你们看清执念的归宿，让意识得以安息。”

他指尖催动清灵珠，一缕淡蓝雾霭缓缓溢出，笼罩向最靠近的一道虚形。

那是位身着工装的中年男人，模糊轮廓在雾霭中清晰了几分，手中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照片上是一对母女，男人眼神满是愧疚与思念。

“对不起……丫头，爸爸没能陪你过生日……”男人声音断断续续，带着现实世界的疲惫与遗憾，“答应带你去海边，也没做到……”

李砚心中了然，这是位因加班猝死，未能兑现对女儿承诺的父亲，执念让他的意识化作虚形，困在此地。

他悄然催动预言梦核，意识电视机在身前隐现，只有他能看见屏幕上瞬间映出的现实画面：多年后，少女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，手中捧着那张旧照片，站在海边，身边站着一位温和的妇人。少女望着海浪轻声说：“爸，我来海边了，你看，这里很美。”她的钱包里，一直放着父亲留下的工牌，逢年过节，总会摆上父亲爱吃的菜。

“她没有怪你，一直记着你的承诺，也活成了让你骄傲的样子。”李砚轻声说道，将意识画面以能量波动的形式，精准投射到男人虚形的意识中。

男人的虚形剧烈波动，灰白雾气中透出一丝金光，他望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画面，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，手中的照片虚影化作一缕光粒，融入清灵珠的雾霭中。
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话音未落，男人虚形消散，意识顺着梦界与现实的缝隙，回归安息之地。

李砚继续走向下一道虚形，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，手中捧着一个针线篮，虚形中隐约可见她正在缝制一件小小的棉袄，眼神满是慈爱与不舍。

“我的孙孙……出生还没抱过……”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冬天冷，想给你缝件棉袄，可我怎么就走了呢……”

这是位在孙子出生前突发急病离世的祖母，对孙辈的牵挂让她化作虚形，滞留于此。

意识电视机再次亮起，屏幕上浮现出清晰的现实画面：胖乎乎的小男孩穿着一件样式古朴的棉袄，正围着母亲撒娇，母亲笑着说：“这是奶奶给你缝的，奶奶最疼你了。”男孩长大后，始终珍藏着那件早已不合身的棉袄，每当提起奶奶，总会说：“我奶奶很爱我，虽然没见过面。”

“你的棉袄，他穿到了，也感受到了你的爱。”李砚的声音温和而坚定。

老妇人虚形望着专属的画面，眼中的不舍渐渐消散，手中的针线篮化作光粒，她的虚形也随之淡化，带着安心的笑容，融入周围的金光之中。

不远处，一道身着校服的少年虚形正低头看着手中的试卷，试卷上的红叉格外刺眼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，满是自责。

“都怪我……太贪玩了……”少年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答应爸妈要考上重点高中，却让他们失望了……我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……”

这是位因意外离世，未能兑现升学承诺的少年，愧疚之心让他的意识凝结成虚形，无法离去。

意识电视机的画面切换，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整理少年的遗物，夫妇俩拿起那张试卷，母亲抹着眼泪说：“孩子已经很努力了，我们从没怪过他。”多年后，夫妇俩设立了一个以少年名字命名的奖学金，帮助那些和他一样贪玩却有潜力的孩子。

“你爸妈从未失望，他们用你的名字，帮助了更多人。”李砚将画面投射到少年虚形面前。

少年虚形浑身颤抖，泪水从模糊的眼眶中滑落，化作灰白雾气，他对着画面深深鞠躬，嘴里反复念着“对不起”，虚形渐渐变得透明，最终消散在空气中。

又一道虚形引起了李砚的注意，那是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，双手沾满了虚拟的血渍，眼神空洞而痛苦。

“我没能救回她……明明再努力一点……”医生的声音微弱，“她的孩子还在等她回家……”

这是位因连续手术疲劳过度，未能挽回患者生命而心怀愧疚的医生，职业执念让他化作虚形，困在自责之中。

预言画面中，患者的孩子已长大成人，成为了一名护士，她在一次采访中说：“当年那位医生已经尽力了，我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，救更多的人。”而医生的同事们，也始终记得他的敬业，时常提起他“拼到最后一刻”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