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7章 沙瑞金的手段（3）（2/2）

省委三号院，高育良的书房里烟雾缭绕，仿佛着了火。他手指间的香烟几乎从未间断，一根刚摁灭在早已堆成小山的烟灰缸里，另一根立刻又续上。辛辣的烟气充盈着肺叶，却似乎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与焦灼。

坐在他对面的祁同伟，同样沉默得像一尊雕像。

省检察院检察长？这个提议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。说实话，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位置。

在他，乃至绝大多数同僚的认知里，一个即将在机构改革中被大幅削权的检察长，其权势和影响力，如何能与手握刀把子、掌控全省治安力量、且正朝着由副省长兼任趋势发展的公安厅长相提并论？

全国大部分省份的公安厅长都已高配副省级，这是大势所趋，为何轮到他祁同伟，就这么步履维艰？

要他放弃公安厅这块经营多年、权力炙手可热的阵地，去一个即将变成“清水衙门”的检察院，他内心是一万个不舍。

然而，“中管干部”、“副部级”这几个字，又像魔咒一样诱惑着他，那是他跻身真正高级干部行列的梦想。

更重要的是，一旦进入检察系统，再想转回政府实务部门就难如登天了。

他原本的仕途蓝图，是高育良亲自为他描绘的：先解决副省长兼任公安厅长，然后兼任省委政法委书记，进入常委会，等高育良完全退休后，他再顺势接班，成为省委副书记、政法委书记，稳坐汉东权力的第三把交椅。这条路，清晰且看似顺理成章。

他实在想不通，沙瑞金为何突然要把他调去省检察院。是为了将他调离要害部门，方便深入调查他？

还是剑指他背后的赵家，要砍断赵家在政法系统的手臂？无论是哪种可能，都让他不寒而栗。

他与赵瑞龙的牵连实在太深了。不仅仅是在汉东油气集团改制、大风厂地块开发等项目上有利益往来，更直白地说，他就是山水庄园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灰色产业——无论是隐秘的赌局还是特殊的“外语教学”——能够在汉东安然存在的最大保护伞。

这些事一旦被彻底掀开，别说梦寐以求的检察长位置，就是他现在的公安厅长宝座，也瞬间会成为囚笼前的台阶。

“好了，育良，你不是还没有明确答应沙书记嘛。”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吴惠芬看着沉闷的师徒二人，忍不住开口，试图缓和气氛，“可以先拖一拖，看看情况再说。反正巡视组在汉东也就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，等他们走了，再从长计议。”

“哪有那么简单，吴老师！”高育良猛地将吸剩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，火星四溅，语气带着烦躁和一丝无力，“你真的以为，沙瑞金会给我十天的时间去权衡、去拖延？他这是在逼我立刻表态！是用祁同伟的前程，不，是用我们所有人的安危，在逼我站队！”

“老师，沙瑞金和巡视组……他们真的是要对赵立春老书记动手？”直到此刻，祁同伟仍然带着一丝侥幸，难以置信地问道。赵立春在他心中，依然是那个在汉东盘根错节、能量通天的庞然大物。

高育良没有立刻回答祁同伟这个略显天真的问题，他甚至没有看祁同伟，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书房角落里，那个一直安静坐着、仿佛置身事外，却又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人。

“程度，”高育良的声音带着烟熏后的沙哑，也带着一种将重要砝码压上的凝重，“这件事，你怎么看？”

“来者不善！”程度也放下手中的香烟，沙瑞金搞这一出，他是没有想到的。

高育良更进一步？

怎么进？省长？他从江家得到的消息，虽然高育良在名单之上，但谢家下在运作谢贤林，怎么也不会落在高育良的头上。

唯一一个可能就是省政协主席或者上调燕京当个闲职。

至于祁同伟的检察长，在程度看来就是一个坑，先把祁同伟调离现岗位，然后再派人查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
“是啊，来者不善！”高育良叹了一口气：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，同伟，小程，你们说说看，我们怎么办？”

“老师既然沙书记开出了条件，我们得应，不过，学长不用去检察院，原地提拔，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！”程度想了想：“至于您的正省级，大概率是省政协主席或者调往燕京，省长不太可能！”

省委四大班子都是正省级，沙瑞金是省委书记兼任人大主任，其次是省长、最后就是省政协。

“嗯，只要不调离汉东，省政协就省政协吧！”高育良想了想，最后还是做了妥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