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钩花师——绒线织就的星辰(2/2)
“用国产毛线替代吧。”老李看着急得眼眶发红的林夏,“虽然质感差些,但至少能按时交货。你要是被扣奖金,这个月房租都悬。”
林夏咬着嘴唇没说话。她想起师傅教她钩织时说的话:“每根毛线都有自己的灵魂,将就的材料做不出有灵气的作品。”她打开手机通讯录,翻到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——三年前比赛时认识的毛线厂老板。电话接通时,对方声音里带着惊讶:“小林?听说你现在成大师了啊!”
凌晨四点,林夏骑着电动车赶到城郊的毛线厂。深秋的风像小刀刮在脸上,她的工装裤被露水打湿,紧紧贴在腿上。老板被她的执着打动,打开仓库让她挑选库存尾料。在堆积如山的毛线堆里,林夏找到了几卷渐变色的羊毛线,虽然颜色和原设计略有差异,却意外呈现出复古油画的质感。临走时,老板塞给她一包进口亮片:“这是给女儿买的,你拿去用。记得给叔也钩个杯垫啊!”
交货当天,苏蔓带着童装厂的负责人来到车间。当林夏把缀满星辰的领口样品递过去时,客户突然惊呼:“这比设计图还要惊艳!渐变的颜色就像莫奈的睡莲,能把整套童装都做成这个风格吗?我们愿意出双倍价格!”
苏蔓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夏一眼:“恐怕得加钱,这种手工钩织的复杂程度,市面上至少要翻三倍定价……”她的指尖划过领口的亮片,突然顿住——那些亮片的排列方式,分明是她在米兰设计学院毕业论文里提出的“星轨算法”。
订单量翻了三倍,林夏却在完成所有工作后病倒了。高烧39度的夜里,她迷迷糊糊地抱着未完成的参赛作品,嘴里念叨着钩针符号。妈妈连夜坐火车赶来,看着女儿满手的针眼和堆满房间的毛线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出租屋的墙上,贴着林夏用毛线编织的“梦想进度条”,原本空白的布条已经织到三分之二,但此刻却歪歪扭扭,沾满药渍。
“别干了,回家考个公务员。”妈妈一边给她换退烧贴一边说,“你看看这双手,哪像个姑娘家的手?上次相亲,人家小伙看到你手上的茧子,回去就没再联系……”
林夏虚弱地笑了笑,伸出缠满创可贴的手:“妈,您看这道伤疤,是我第一次尝试立体钩织时留下的;这个茧子,是练了三个月蕾丝针法才磨出来的……”她的手指拂过床头的参赛作品,深蓝色的毛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“这些伤痕,都是毛线写给我的情书。您知道吗?苏蔓说要推荐我去米兰设计周,只要……”
康复后的林夏,带着参赛作品走进了钩编艺术展的展厅。她的展位前挂着巨大的星空幕布,由上万针钩织而成的银河从天花板垂落,每个星座都暗藏机关——当观众走近,亮片组成的星星就会随着感应装置闪烁。幕布背面,密密麻麻的线头被精心编织成一首诗:“每一针疲惫,都是星辰的伏笔。”
“这是我见过最有想象力的钩织作品!”评委组组长在颁奖时这样评价,“传统技法与现代科技的完美融合,让钩针艺术焕发了新生。更难得的是,作品里饱含着匠人的温度。”
领奖台上,林夏捧着奖杯望向观众席。苏蔓冲她竖起大拇指,老李举着手机录视频,而在人群最前方,爸爸妈妈笑得比她还灿烂。爸爸穿着崭新的衬衫,袖口露出半截粗糙的绷带——那是搬砖时受的伤。妈妈戴着她去年钩的围巾,线头处细心地缝着补丁。
展览结束后,苏蔓带着合作企划找到林夏:“想不想成立独立工作室?我们把你的创意变成真正的商品。我投资,你出技术,名字就叫‘星轨’怎么样?”合同摊在桌上,年薪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。
三个月后,在城市最繁华的文创街区,“星轨钩织工作室”正式开业。橱窗里,林夏设计的星空披肩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芒,价签上写着五位数。而在工作室的角落,始终保留着一张简陋的工作台,上面放着最普通的钩针和棉线——那是她梦开始的地方。工作台上压着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里年轻的师傅站在老式车间门口,背后的横幅写着:“钩织人生,针心针意。”
每天清晨,林夏都会坐在这张工作台前,为新学徒示范最基础的锁针。“钩织就像人生,”她握着学徒颤抖的手,看着毛线在针间开出第一朵小花,“从最平凡的一针一线开始,终能织出属于自己的浩瀚星空。记住,每根毛线都有故事,而你们的任务,就是让这些故事发光。”窗外,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,将钩针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极了通往星辰的轨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