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会计——账册里的微光（2/2）
挂了电话，小秦忽然说：“林会计，你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啊？”实习生的眼睛里带着担忧，“他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你。”
林夏看着窗外的晚霞，把整理好的审计资料放进文件盒。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，像小时候母亲熬的红糖水。“做会计的，不是为了让人喜欢，”她想起李姐说过的话，“是为了让公司的账干干净净，让每个人拿的钱明明白白。”她从抽屉里拿出颗水果糖，递给小秦，“吃颗糖吧，甜的。”
晚上加班时，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。小秦趴在桌上画卡通，画里的会计戴着眼镜，手里拿着放大镜，周围是飞舞的数字。“林会计，你说做会计是不是很无聊啊？”女孩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飘，“每天都是算账、做表，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林夏正在核对银行对账单，指尖划过“支付员工工资”那行数字。她想起发工资那天，前台小李收到工资短信时跳起来的样子，说要给妈妈买台新洗衣机；想起老周拿到报销款时，特意过来道谢，说女儿的钢琴课保住了；想起张姐看着财报上的利润数字，露出难得的笑容。“你看这些数字，”她指着对账单，“这串数字代表着很多人的生活，怎么会无聊呢？”
深夜离开公司时，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。林夏抱着审计资料，忽然想起今天是母亲的生日，早上出门时母亲说：“不用买蛋糕，早点回来就行。”她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，发现有条未读消息，是老王发来的：“小林，刚才看了合同，确实是我弄错了，明天重新填报销单，谢谢你啊。”
地铁站里人很少，林夏找了个座位坐下。旁边的阿姨在看报纸，财经版的标题写着“规范财务核算，助力企业发展”。她忽然想起刚入职时，李姐带着她去银行拿回单，路上说：“做会计就像种庄稼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，容不得半点虚假。”那时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，暖洋洋地照在身上。
回到家时，母亲还在等她。餐桌上的菜用罩子盖着，保温锅里是她最爱喝的排骨汤。“怎么才回来？”母亲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，“饭都凉了，我去热一下。”
林夏看着母亲的背影，忽然发现她的头发白了不少，像账册上的银丝。“妈，今天审计组发函了，”她帮母亲摘围裙，“可能还要加几天班。”
母亲把热好的排骨放在她面前，筷子上沾着汤汁：“没事，注意身体，别太累了。”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，“今天你生日，忘了吧？妈给你准备的。”
林夏愣住了——忙得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。红包上的数字是“666”，母亲说：“顺顺利利，做会计的就图个顺顺当当。”她咬着排骨，眼泪突然掉下来，砸在碗里，像滴进汤里的星光。
第二天早上，林夏刚到公司，就看见老王在财务部门口等她。采购部经理手里拿着新的报销单，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：“小林，昨天是我态度不好，别往心里去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，“给你，自家种的，甜着呢。”
审计组来的时候，赵经理的表情很严肃。他翻着林夏准备的资料，眉头渐渐舒展。“存货跌价准备计提充分，”他在工作底稿上写着，“往来账款函证齐全，内控比去年完善多了。”他忽然抬头笑了，“林会计，你这工作做得没话说，比去年那个李姐还细致。”
林夏的心忽然热了一下，像被阳光晒暖的湖水。她想起李姐退休时说：“做会计的，不求名利，只求问心无愧。”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账册上，把“资产负债表”几个字晒得发亮，左边的资产和右边的负债及所有者权益，像天平的两端，稳稳地平衡着。
小秦抱着新打印的报表进来，上面的数字整整齐齐，像列队的士兵。“林会计，你看我画的小图标，”实习生指着资产负债表，“货币资金是个存钱罐，固定资产是栋小房子，无形资产是颗智慧树。”
林夏看着那些可爱的图标，忽然觉得这些枯燥的报表活了过来。每个数字背后都有故事，每笔分录里都藏着责任。她拿起笔，在审计确认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，仿佛能听见无数颗心在踏实跳动，像账册里那些永远不会出错的数字，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小却坚定的光芒。
下午的时候，a公司的付款到账了。银行回单上的金额比账面上多了二十五万，备注栏写着“违约金”。林夏把回单粘在凭证后面，忽然想起李姐说的另一句话：“好的会计，不仅能守住账，还能为公司争取该得的利益。”她在摘要栏写下“收回逾期账款及违约金”，红笔的字迹在纸页上，像朵盛开的花。
下班前，张姐把她叫到办公室。财务部总监递过来个信封：“这是董事长让我交给你的，说你为公司挽回了损失，给你的奖金。”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，“小林，好好干，以后财务部就靠你了。”
林夏拿着信封回到座位，小秦凑过来说：“林会计，你真棒！”实习生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装着星星。窗外的晚霞又出来了，把天空染成温柔的粉色，林夏忽然觉得，做会计虽然每天和数字打交道，但这些数字里藏着的，却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，是无数人努力生活的证明。
她把奖金信封放进抽屉，打算周末给母亲买台新冰箱。然后翻开新的账册，准备开始下个月的核算工作。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，她仿佛看到无数个数字在跳舞，像群快乐的精灵，在账册的世界里，守护着属于每个人的公平与正义。而她，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忠实的守护者，用一生的时间，去书写那些关于诚信与责任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