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电工——暗夜里的追光者(1/2)

凌晨三点,林夏的手指在黑暗中触碰到枕边震动的手机。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混着隔壁工友的呼噜声扑面而来,墙面上斑驳的水渍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。他摸索着坐起身,膝盖重重磕在铁架床的横梁上,疼得闷哼一声。在手机微弱的冷光里,他摸到那件沾满油渍的工装外套,袖口处还残留着昨天抢修时蹭上的绝缘漆,布料因为长期接触化学清洁剂变得僵硬粗糙。

推开通往地面的铁门,城市还浸在浓稠的夜色里。街边路灯在薄雾中晕染出朦胧的光圈,林夏哈出一口白气,呵在冻僵的手掌上,指节上的旧伤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。电动车车筐里的工具包沉甸甸的,万用表、测电笔、绝缘胶带在颠簸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,这声音他听了八年,从学徒时的生涩到如今的熟稔。车座下方藏着女儿画的小纸条,边角被雨水洇湿过,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爸爸加油。

夏子,化工园区b区跳闸,十五分钟内到现场。调度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,背景里还混着工厂机器的轰鸣声。林夏猛拧油门,电动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。风灌进衣领,他想起去年冬天,也是这样的深夜,城郊变电站突发故障,他和师傅在零下十五度的寒风里连续作业六个小时,睫毛上结满冰霜,手套和工具冻得黏在一起,每一次抬手都要扯动冻僵的关节。

化工厂区的警报声刺破夜空。林夏戴上安全帽,跟着值班员冲进配电室。配电柜里焦糊味刺鼻,热浪裹挟着化学气体扑面而来,他感觉鼻腔瞬间刺痛。打开强光手电,光束扫过一排排断路器,黑色的灼烧痕迹像诡异的纹路爬满设备。3号线路短路。他蹲下身子,电笔接触导线的瞬间,红色警示灯骤然亮起,蜂鸣器发出尖锐的鸣叫。身后传来车间主任焦急的催促:再查不出来,生产线要报废了!

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内衬滑进眼睛,林夏强忍着刺痛,用万用表逐段检测。地下室的空气让人窒息,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防护面罩里回荡。突然,他的手指停在一段发黑的电缆接头处——绝缘层因过热融化,露出扭曲的铜芯,还在冒着细小的青烟。立刻切断总闸!他大喊着抄起断线钳,金属咬合的瞬间,车间里的轰鸣声戛然而止,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
清晨六点,当第一缕阳光爬上仪表盘时,林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。路边早餐摊的蒸汽模糊了眼镜,他咬着冷掉的包子,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是妻子发来的消息,附带一张女儿的照片:朵朵戴着自制的电工帽,举着玩具电笔站在幼儿园的手工展台上,歪歪扭扭的奖状上写着小小发明家。照片里,女儿缺了颗门牙的笑容灿烂无比,而妻子站在角落,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。

白天的工作同样密集。写字楼的电梯电路故障,商场的中央空调控制系统失灵,老旧小区突然停电...林夏背着三十斤的工具包,在城市的钢筋森林里穿梭。有次为了抢修高层写字楼的消防应急电源,他在狭窄的吊顶夹层里匍匐前进,灰尘呛得他不停咳嗽,手背被金属龙骨划出长长的血痕。当他终于接通电路钻出来时,发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正围着他鼓掌,而自己工装裤膝盖处早已磨得发亮。

生活的重担像永不松劲的弹簧。母亲的糖尿病需要长期服药,每月的药费单叠起来有半本字典厚;女儿的钢琴课学费,还有地下室每月八百元的房租,每一笔开支都像刻在他心头的倒计时。有天深夜收工,他在便利店门口看到自动钢琴,驻足听了很久。回到家,他偷偷在购物车收藏了儿童电子琴,却始终没勇气点击结算。那天夜里,他听见妻子在厨房轻声打电话:再宽限几天吧,孩子爸爸这个月奖金还没发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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