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3章 临安之行-3(1/2)
酉时刚过,商队在临安城北的都亭驿安顿下来。
此处虽为官方驿馆,却因南渡后北方使节稀少而略显清冷,庭中古柏参天,反倒成全了一份隐蔽。
沈青河命人将药材布匹入库,自己却独坐二楼厢房。
推开木窗,远处御街灯火如星河倾泻,笙歌隐隐可闻,而驿馆内只闻更漏声。
秦洛轻叩门扉,二人对坐案前,茶烟袅袅中,神色皆凝重。
“明日秦府之行,家兄秦桧……举荐你任粮草转运使,恐非单纯提携。”
沈青河凝视茶汤涟漪:“谢致远以赐婚为锁,令兄以官职为链。他们要将你我牢牢绑在临安这盘棋上。”
她忽然抬眸,“秦大哥,令堂那封信……你如何看?”
秦洛闻言,长叹一声,那叹息里浸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。
他端起茶杯,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“家母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自先父早逝后,独自支撑家门,对我与兄长一向极为严苛。尤其对秦家香火传承,看得比性命还重。”
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,“兄长虽居高位,然至今……亦无子嗣。此事,怕是母亲心中最大的隐痛。”
他抬起眼,看向沈青河,眼神清明却也带着无奈,“那封信,字字句句皆是母亲手笔,担忧我沉湎悲痛、孤苦终老,其情真意切,做不得假。她求到谢致远门下,想必也是……病急乱投医了。”
“然而,这封充满舐犊之情的家书,恰被谢致远所用,成了他布局的一枚棋子。”
“母亲深居简出,怎知临安局势诡谲?她只道是为儿子谋一门好亲事,却不知……”
沈青河默默颔首,她能感受到秦洛那份夹在孝道与大局之间的挣扎。
她续上一杯热茶,声音沉稳:“伯母爱子之心,令人动容。谢致远正是利用了这份人之常情。明日秦府之行,我们需得谨慎应对,既不能辜负你母亲的心意,更不能落入他人彀中。”
她目光坚定地看向秦洛:“秦大哥,无论如何!我与你同在!这盘棋,我们一起下。”
秦洛心中暖意微涌,沉重的心情稍缓。
他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:“青河说得是!母亲那边,我自有分寸。明日……见机行事吧!”
夜色渐深,驿馆更漏声清晰可闻……
翌日清晨,薄雾未散,秦洛与沈青河便乘一辆青篷马车驶向秦府。
车轮碾过临安城湿润的青石板,街道两侧早市已开,炊烟袅袅,但车内的气氛却凝重如昨夜的茶烟。
秦府坐落于临安城东的清河坊一带,此处虽非皇城核心,却是权贵云集之地。
马车停稳,沈青河抬眸望去,只见府邸外观宏阔却色调沉郁,青灰色高墙巍然耸立,乌漆大门上衔环兽首怒目而视,门楣悬一匾额,上书“秦府”二字,笔力遒劲却透着一股森严之气。
门前石狮踞守,狮身斑驳,似已历经无数风雨 。
府邸的规模显示出主人非同一般的地位,但整体氛围并不张扬,甚至有些压抑 。
车帘掀动,秦洛递出一张泥金拜帖,门房小厮接过一看帖上落款,脸色骤变,转身便向府内疾步通传。
不过片刻,朱漆侧门洞开,一位身着深青色绸衫,腰系玉带的管家快步迎出。
他远远便拱手作揖,行至车前更是躬身深施一礼,满脸堆笑道:“不知秦二爷与沈姑娘清晨莅临,老奴迎候来迟,万望恕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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