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百花十二时辰－戌时（2/2）

“嗖！嗖！嗖！”

无数支火箭划破夜色，如流星般从天而降。

箭矢精准地钉入粮垛，火苗“轰”地窜起，瞬间连成一片火海。

更可怕的是，那些看似普通的廊柱、门窗，竟都涂满了火油，遇火即燃，整个山庄转眼化作烈焰炼狱。

“保护大帅！”副将完颜啸嘶吼着，用身体为完颜亮挡住飞溅的火星。

四周金兵乱作一团，有人试图扑火，却发现地上早已洒满硫磺；有人想夺门而逃，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倒塌的燃烧梁柱封死。

火势蔓延极快，热浪扭曲了空气，浓烟中不断传来金兵的惨嚎。

完颜亮被亲卫架着，跌跌撞撞冲向唯一尚未被火封住的侧门。

身后，数千金军在火海中挣扎，铠甲被烧得通红，皮肉焦煳的气味令人作呕。

当他们终于冲出山庄时，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——主厅的横梁轰然倒塌，将最后一批逃出的金兵活埋。

完颜亮回头望去，整座山庄已化作冲天火炬，火光映红了他扭曲的面容……

……

密道入口处，沈青河静立如石。

山风卷着火星从她面前掠过。

远处山庄的轮廓在烈焰中扭曲变形，那些她亲手绘制的雕花窗棂、精心打理的花圃，此刻都化作翻腾的火舌。

她突然想起刘叔父临终时枯瘦的手紧握着她，可如今那双手仿佛又压在她肩头，沉得让她几乎站不稳。

“刘叔父……青河终究……没能守住您的心血……”冲天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，将那双泪眼蒙眬的眸子染成血色……

此刻，火光映照下，完颜啸的目光骤然一凝，山庄西侧的山道上，竟有无数车轮印深深碾入泥地，一路延伸至黑暗深处。

“大帅！”他猛地喝道，“粮食定是被转移至西面山中！宋军仓促撤离，车轮印尚新，此时追击必能截获！”

“且慢！”完颜亮却死死摁住他的手，眼中惊魂未定：“你怎知这不是沈青河的诱敌之计？方才的火攻，难道还不够吗？！”

完颜啸一时语塞，他确实不敢确定……

就在此时，一名斥候飞奔来报：“大帅！西面山道发现宋军踪迹！似有大队人马正在撤退！”

完颜亮脸色阴晴不定，冷汗直冒，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……

完颜啸急道：“大帅！再不决断，宋军就要逃了！”

“莫急！你等等！让我想想！”完颜亮突然闭目深吸一口气，竟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。

“天命决之吧……”他古怪一笑，“正面追西，反面追东！”

说罢，拇指一弹，铜钱铮鸣着飞旋入空。

完颜啸瞪大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——堂堂金国统帅，竟在生死关头用铜钱定策？！

只见那铜钱落地，滴溜溜转了几圈，最终……正面朝上。

“嘿嘿！天意如此！”完颜亮如释重负，挥刀直指西方，“全军听令！往西追击！”

完颜啸苦笑摇头，却不敢违令，只得厉声传令。

金军如潮水般涌向东面山道，火把连成长龙，照亮了幽暗山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