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1章 夜半惊魂（1/2）

门缝下的影子一闪而逝，那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迅速远去，消失在医院走廊死一般的寂静里。楚峰背靠着冰冷病房门板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撞击着肋骨的声响在耳边轰鸣。冷汗，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病号服。

不是错觉。绝对不是。

那脚步声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、鬼祟的节奏，与护士查房时规律平稳的步伐截然不同。是谁？周远航的余孽？钱卫东派来灭口的打手？还是……调查组内部某些人的“特殊关照”？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，让他遍体生寒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围猎的困兽，即便躲在这看似安全的白色囚笼里，暗处的毒蛇依旧吐着信子，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。

他轻轻拧动门把手，锁死了。又检查窗户，这里是三楼，楼下是硬化的水泥地，跳下去非死即残。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，在狭小的病房里来回踱步，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，但精神上的紧绷远远超过了肉体的痛苦。

官场的凶险，他自认见识过不少。明枪暗箭，倾轧构陷，他都有所准备。但他没想到，对方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，将黑手直接伸向医院病房！这已经超出了权力斗争的底线，触碰了最血腥、最黑暗的禁区！这意味着，对方感到了致命的威胁，要不惜一切代价，在他开口说出更多、拿出更致命的证据之前，让他彻底“闭嘴”！

“天道？公理？”楚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，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冷笑。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，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“天道”！所谓的程序和规则，不过是强者用来束缚弱者、粉饰太平的工具罢了。当你触及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时，他们撕下伪装，露出的獠牙，比山林里的饿狼更加凶残！

他想起自己农家出身，寒窗苦读，以为捧上“铁饭碗”就是端上了金饭碗，以为只要兢兢业业、一心为民，就能对得起天地良心，对得起这身官服。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无情的一记耳光！在这个巨大的名利场和斗兽场里，不会钻营、不肯同流合污，就是一种原罪！你挡了别人的路，哪怕你占尽了道理，也会被扣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，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！李建新的退缩，县公安的推诿，调查组追问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……这一切，都像冰冷的潮水，一次次淹没他心中那点可笑的理想主义火焰。

“楚峰啊楚峰，你真是天真得可悲！”他低声自嘲，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，带着无尽的苍凉。或许，从一开始，他选择这条仕途，就是一个错误。如果像村里其他伙伴一样，出去打工，虽然辛苦，但至少活得简单，不用时刻提防背后的冷箭，不用承受这种被连根拔起、踩进泥里的屈辱和恐惧。

然而，当他脑海中闪过老孙头满脸是血却依旧不屈的眼神，闪过花谷那片被钢铁巨兽蹂躏的狼藉土地，闪过那些村民绝望的哭喊……一股混杂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，又猛地从心底窜起！不！他不能倒下！如果连他都放弃了，那些指望他的百姓怎么办？那些被周远航、钱卫东之流欺压盘剥的弱者，他们的公道，谁来讨？难道就任由这些蛀虫和败类，继续逍遥法外，继续吸食民脂民膏？！

“咚咚咚。” 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，节奏平稳。

楚峰浑身一凛，迅速躺回床上，拉过被子，假装睡着，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。

门被推开，一道手电光扫了进来，是夜间巡房的护士。护士看了看“熟睡”的楚峰，又检查了一下输液管，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。

虚惊一场。但楚峰却再也无法入睡。高度的紧张和恐惧，让他的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。他睁大眼睛，死死盯着房门和窗户，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细微声响。每一阵风声，每一次远处车辆的鸣笛，都让他心惊肉跳。

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凌晨两三点，正是人最困顿、警惕性最低的时刻。就在楚峰眼皮沉重，几乎要支撑不住时，一种极其轻微的、类似于钥匙插入锁孔又极缓慢转动的声音，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！

不是护士！护士有钥匙，不会这样鬼鬼祟祟！

楚峰瞬间睡意全无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！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，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，顺手抓起了床头柜上那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，缩身躲到了门后的视觉死角里，屏住了呼吸。

“咔哒。”一声轻响，门锁被从外面打开了。

房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一条缝隙，一道黑影闪了进来，动作轻捷得如同狸猫。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，楚峰看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，戴着口罩和帽子，打扮得如同夜班医生。但此人身材高大魁梧，眼神锐利如鹰，手中似乎还反握着什么东西，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寒光——是刀！

假医生进房后，没有丝毫犹豫，径直扑向病床，举起手中的凶器，朝着被子隆起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！

一击落空！

假医生立刻意识到不对，猛地掀开被子，发现床上空空如也！他惊愕地转身。

就在这一瞬间，躲在门后的楚峰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手中沉重的玻璃烟灰缸，朝着假医生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！
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。楚峰在部队练过的格斗技巧，在这生死关头发挥了作用。

“呃！”假医生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，身体一个踉跄，但没有立刻倒下，反而凶性大发，转身挥舞着匕首向楚峰刺来！动作虽然因受伤而迟缓，但依旧狠辣！

楚峰侧身闪避，匕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，病号服被划开一道口子，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。他趁机一脚踹向对方的小腹。假医生吃痛，弯腰闷哼。楚峰毫不迟疑，又是一记手刀，狠狠劈在对方的颈动脉上！

这一次，假医生终于软软地瘫倒在地，晕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