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还是害怕（2/2）

李建国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，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，但女孩脸上只有恐惧和顺从。他心下稍安，或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，只是单纯害怕。但他不敢完全放心。必须尽快把这个女人送走，送得越远越好。

就在这时，他的私人手机在沙发上震动了一下，是短信。他心头一紧，立刻拿起来看。是一个陌生号码，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：

“李书记，远山的船漏了，小心淹死。明日午时，清风公园望江亭，或许有条生路。过时不候。”

短信如同惊雷，在他本就翻江倒海的心里再次炸开！又是那个“知情人”！他（或她）怎么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？远山的船漏了？这是在暗示周振邦靠不住了吗？清风公园望江亭……是陷阱，还是真的救命稻草？李建国的心脏狂跳起来，一丝微弱的、近乎绝望的希望，夹杂着更深的恐惧，在他心底滋生。他下意识地删除了短信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
……

同一时间，酒店另一间不对外开放的、隔音效果极佳的密室里。周振邦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，双眼赤红，对着电话低吼，面目狰狞，早已没了在李建国面前的“恭敬”和“担当”。

“妈的！孙二狗你个废物！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！连个女人都看不住！还让她撞到纪委的车上去！你他妈是不是想害死我！”他气得浑身发抖，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孙二狗生吞活剥。

电话那头，孙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恐惧：“周总！我……我也没想到啊！那娘们跟疯了似的，跑得比兔子还快！谁知道纪委秦书记的车会那么巧停在那个巷口！现在怎么办？派出所的人把我们都扣下了，分开问话，市局刑侦支队的人也来了，口气硬得很！”

“怎么办？你他妈问我怎么办？！”周振邦咬牙切齿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，“你给我把嘴缝严实了！就说那女的偷了客人贵重物品，你们是尽职尽责去追小偷的！其他的，尤其赵明和包厢里的事，谁问都他妈给老子装傻充愣！一问三不知！听到没有！敢乱说一个字，我让你全家都去陪你！”

“是是是！周总，我明白！打死我也不说！”孙二狗连声保证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
周振邦狠狠挂了电话，烦躁地一把扯下领带扔在地上，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。李建国那边肯定已经起了疑心，邓阿姣落在了纪委手里是天大的麻烦，赵明死了更是塌天大祸……他走到酒柜前，直接拿起一瓶烈酒灌了几口，试图压制内心的恐慌。必须断尾求生！他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，拨通了贺远山的秘密电话，语气变得恭敬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：

“贺董，这么晚打扰您……情况……失控了。赵明……没救过来。那个服务员邓阿姣，被市纪委秦明心带走了。是，是我无能，办事不力，请您处分……您看，现在是不是必须立刻启动……‘深度清洁’方案了？赵明这条线……必须彻底切断，所有知情人都要处理干净。还有那个邓阿姣……绝不能让她开口乱说。必要的时候，得有人把事儿扛下来，总不能……波及到集团根本和……上面的人吧？”他小心翼翼地点出“上面的人”，既是提醒，也是给自己找护身符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，传来贺远山低沉、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彻骨寒意的声音：“知道了。按规矩办。干净点。李建国那边，先稳住。必要时……可以给他点压力，让他记住，谁才是一条船上的人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贺董，您放心，我知道该怎么做。保证干净利落，把影响降到最低！”周振邦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残忍的狞笑。有了贺远山的首肯，他就可以放手去干了。

挂断电话，周振邦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，声音冰冷：“喂，是我。目标：人民医院，赵明的抢救记录和所有接触过他的医护人员；目标二：市纪委招待所，那个叫邓阿姣的女人。做得漂亮点，要像……意外。明白吗？”

雨夜中，一张更加冷酷、更加致命的网，正在悄然撒下。清洗、灭口、嫁祸、寻找替罪羊……远山集团的机器开始以最黑暗的方式运转。每个人都在挣扎，试图在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中，找到自己的生路，或者，冷酷地将别人推出去挡灾。而酒店顶楼那个套房里，曾经的“猎手”李建国，此刻已彻底沦为惊弓之鸟，在无尽的恐惧中，等待着未知的审判，或者……那一线渺茫的“生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