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章 长安!长安!(1/2)

汉中,南郑。

昔日作为刘备称汉中王时王宫的旧址,如今成为了北伐大军的行营中枢。相较于沔阳前线的肃杀,此地的气氛在胜利的余韵中,更添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沉稳与即将迈向新阶段的激昂。

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整个议事厅的正中央,汉水、秦岭、陇山、子午谷、斜谷……汉中与关中的山川地势在其上一览无余。沙盘上,代表季汉的赤色小旗已牢牢插稳阳安关、沔阳等地,并向着东面、北面延伸出锐利的箭头。而代表曹魏的黑色小旗,则在陇西区域与赤旗僵持,更东方,则是一大片令人心悸的黑色阴影正在聚集——那是司马昭亲征大军的象征。

刘禅站在沙盘前,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,目光沉静地扫过沙盘上的每一处关隘、每一条河流。他的身后,站着大将军姜维、卫将军董允、刚刚被赐予“戒渊剑”的傅佥,以及从陇西前线星夜赶回的使者和一批中级将校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盘,更聚焦在皇帝的身上。

“诸君,”刘禅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沔阳一役,赖将士用命,伯约调度有方,子通(傅佥字)浴血坚守,我军大破魏贼中路主力,钟毓溃逃,陈泰授首。此战,打出了我季汉的军威,稳住了汉中的根基!”

厅内众人,尤其是亲身参与那场血战的将领,闻言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,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激动。

“然,”刘禅话锋一转,手指点向那片正在聚集的黑色阴影,“司马昭不甘失败,已尽起洛阳中军及中原精锐,御驾亲征,号称二十万,其先锋已过潼关,不日便将抵达长安。意图很明显,他要以泰山压顶之势,将我北伐大军,扼杀于汉中门户,甚至……反推回来。”

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。司马昭亲征,带来的不仅是兵力上的优势,更是政治和士气上的巨大压力。

“陛下,”姜维上前一步,指着沙盘上的陇西区域,“邓艾在陇西,凭借营垒步步为营,王平将军压力巨大,虽遣王训率精骑袭扰其粮道,但见效需时。而东线,廖化老将军虽成功拖住州泰,但子午谷险峻,我军亦难以迅速突破形成夹击。目前我军态势,仍是中路突出,两翼受限。若司马昭大军稳守长安,依托潼关之险,同时强令邓艾、州泰加紧进攻,我军恐将陷入三面受敌之险境。”

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,指出了季汉目前面临的战略困境:开局顺利,但后续乏力,若不能尽快打开局面,等司马昭稳住阵脚,战争的主动权可能易手。

董允也补充道:“陛下,连日大战,我军粮秣箭矢消耗巨大,虽有益州源源不断输送,然千里转运,损耗亦是不小。长期对峙,于我不利。”

这些困难,刘禅心中早已了然。他目光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了沙盘上那个被无数黑色小旗簇拥着的、代表着无数汉人心中旧都的城池——长安。

“诸君所言,皆是事实。”刘禅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司马昭来势汹汹,邓艾稳如老狗,州泰困兽犹斗。我军看似陷入了僵局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,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。

“但诸君可还记得,我们为何在此?我们为何要北伐?”

他的问题,让厅内众人都是一怔。

刘禅不需要他们回答,他自问自答,声音逐渐提高,带着一种灼热的情感:“不是因为司马昭僭越,不是因为曹魏占据中原!而是因为,那里——”

他的手指,猛地指向沙盘上的长安,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那代表城池的木块按碎!

“——是长安!是四百年前,高祖皇帝提三尺剑,斩白蛇起义,开创我大汉四百年基业的长安!是文景之治,府库充溢,太仓之粟陈陈相因的长安!是孝武皇帝北击匈奴,封狼居胥,令四方宾服的长安!是光武皇帝中兴汉室,再续炎刘的长安!”

他的声音如同洪钟,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而下。每一个字,都像是重锤,敲击在在场每一个汉臣的心上。傅佥握紧了腰间的戒渊剑,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;姜维呼吸急促,胸膛起伏;连一向沉稳的董允,也忍不住攥紧了袖中的拳头。

那些沉睡在史书和血脉中的记忆,被刘禅这番饱含激情的话语瞬间唤醒!

“那里,有未央宫!有长乐宫!有高庙!有供奉着我刘氏历代先帝灵位的宗庙!”刘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却又无比坚定,“那里,有卫青、霍去病!有张骞、苏武!有无数为我大汉开疆拓土、扬威域外的英魂!”

他环视众人,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:“先帝(刘备)颠沛流离一生,毕生之志,便是克复中原,还于旧都!武乡侯(诸葛亮)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,为的也是这座长安!如今,朕站在这里,诸君站在这里,我们距离长安,只有一步之遥!难道要因为司马昭的二十万大军,因为邓艾的营垒,因为粮草的损耗,就望而却步吗?!”

“不能!”

“绝不!”

台下,年轻的将校们已经忍不住激动地喊出声来,一个个面红耳赤。

刘禅猛地一拍沙盘边缘,发出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镇住了所有的嘈杂。

“没错!不能!也绝不!”他斩钉截铁,“司马昭有二十万大军,朕有十万忠勇将士,有汉中、益州千万民心,更有……高祖、光武、昭烈皇帝在天之灵护佑!此战,不仅是国运之战,更是正统之战,是信念之战!”

他深吸一口气,将翻涌的情绪压下,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决断,却带着更强大的力量:

“所以,诸君,回答朕——”

他的手指再次点向长安,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张面孔:

“不复长安,何以告慰先帝与丞相?何以面对列祖列宗?何以自称汉臣?!”

“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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