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 釜底抽薪(1/2)

成都,未央宫。

夜色已深,宫灯在微风中摇曳,将刘禅的身影拉长,投在悬挂于殿壁的巨幅舆图之上。那舆图,中原、江东、荆益、雍凉,山川河流,城郭关隘,皆细致入微。他的目光,此刻正冰冷地钉在“建业”与“江陵”之间的那段浩瀚长江之上。

御案上,摊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急报。

一份来自汉中,是姜维转呈的、带着孙权玺印的华丽国书,字里行间充斥着虚情假意的恭维和包藏祸心的索求。

另一份来自江陵,是罗宪的亲笔奏报,笔力遒劲,详述东吴水军异常调动,陆抗陈兵乐乡,全绪动向不明,字字透着战场宿将的警惕与决绝。

侍立在下的董允、樊建等大臣,面色凝重,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江东的趁火打劫,虽非全然意外,但在这个北伐大军刚刚出动的关键时刻袭来,依旧让人感到一阵憋闷和愤怒。

“陛下,”董允率先开口,声音带着忧虑,“孙权狡诈,此乃故技重施。然其水军势大,陆抗、全绪皆非庸才。罗宪将军虽能固守,但若东吴真不顾盟约,大举进犯,江陵压力巨大。是否…需从北伐军中,暂调一部回援?或至少,令姜都督放缓进军,以示震慑?”

这是最稳妥的想法,但也正中孙权下怀。

刘禅(李世民)缓缓转过身,脸上并无怒容,反而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笑意。那笑容里,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属于天策上将、大唐太宗皇帝洞悉人心、掌控全局的自信与漠然。

“回援?放缓?”他轻轻摇头,手指敲了敲那份国书,“那岂非正如了孙仲谋的愿?他此刻,只怕正盼着朕心神大乱,进退失据。朕若分兵,陇右战机稍纵即逝;朕若示弱,他下一步就敢真提兵过江,索要的恐怕就不止南郡、零陵了。”

他踱步到舆图前,目光从建业移开,仿佛穿透了殿宇,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。

“孙权老了。”刘禅的声音平静地响起,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洞察力,“老而贪,贪而怯。他既想攫取实利,又惧怕与朕彻底撕破脸皮,更怕曹魏回过神来。他此举,讹诈之意九分,真动刀兵之心,恐怕不足一分。他是在试探,试探朕的斤两,试探朕的决心。”

殿内众臣屏息凝神,听着皇帝抽丝剥茧般的分析。

“他以为朕年轻,骤逢此变,必会慌乱。他以为朕的主力远在汉中,江东便可故技重施,如同当年背刺关将军一般…”刘禅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那是跨越时空的、对盟友背叛的深刻厌恶,“可惜,朕不是汉武帝,不会空耗国力于马邑之谋;朕更不是父皇(刘备),不会再为虚名所累。”

他猛地一拍舆图,手指精准地点在“建业”之上。

“他陈兵江上,想吓唬朕?想逼朕妥协?那朕,就让他后院起火,自顾不暇!”

“陛下之意是?”董允似乎捕捉到了什么,但尚未明晰。

刘禅回到御案后,铺开一张空白绢帛,提笔蘸墨,动作行云流水,带着杀伐决断的果敢。

“他不是要‘牵制魏军’吗?好,朕就帮他‘牵制’得更彻底一些!”刘禅冷笑,“拟旨!”

“第一,回复孙权的国书。词令要客气,要恭维他是‘明智之君’、‘盟友典范’。就说,他的建议甚好,荆州之事关乎两国和气,确需从长计议。待朕此次北伐功成,定亲自与他于江陵会盟,共商划分荆州、乃至共图中原之大计!把饼给他画得又大又圆,拖住他!”

“第二,传朕密旨与‘西曹’驻江东都督:启动‘烛龙’计划。给朕不惜重金,动用一切资源,将孙权欲趁我北伐之机,欲以荆州之地与司马懿媾和、甚至共分巴蜀的‘消息’,散播出去!要散得满城风雨,要散得吴国朝野皆知,要散得到位…让那些忠于孙氏、却对孙权近年昏聩不满的旧臣,比如…朱、张、顾、陆各家,都听到!”

董允闻言,倒吸一口凉气。这一手太狠了!完全是凭空造谣,但其毒辣之处在于,它恰好击中了东吴内部最敏感的政治神经——孙权晚年昏聩多疑,与江东大族关系微妙,且确有与魏国暗通款曲的前科。这个谣言,极易取信于人,足以在建业掀起巨大的政治风波。

“陛下,此计虽妙,但若被戳穿…”

“戳穿?”刘禅笔锋不停,语气淡漠,“谁去戳穿?孙权吗?他只会越描越黑!司马懿吗?他正焦头烂额,乐得看戏!只要谣言起来,江东士族人心浮动,朝堂争论不休,他孙权还有多少心思放在敲诈朕上?他首先要做的,是扑灭自家后院的火!”

“第三,”刘禅继续下令,思虑周详至极,“以朕私人的名义,修书数封。一封给陆抗,赞赏其治军严谨,告之朕对其父陆逊大将军素来敬仰,望其克绍箕裘,莫负父辈英名,勿使江东陆氏清誉受损于无谓之争。”

这是一封软中带硬、极尽分化拉拢之能事的信。既捧了陆逊父子,又隐隐点出若跟随孙权胡闹,可能玷污家族名声。

“再修书一封,给诸葛瑾丞相。言辞恳切,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。言及吴蜀联盟乃武侯与鲁肃公共同奠定之基业,关乎两国存亡,望其能以大局为重,劝谏吴主,勿行亲者痛仇者快之事。朕,感念其德。”

这是打感情牌,利用诸葛瑾与诸葛亮的关系,以及他相对稳健的政治态度,从内部施加影响。

“最后,”刘禅放下笔,眼中精光一闪,“告诉罗宪。他不是想看看朕的底气吗?让他看!命江陵水军,明日日出时分,举行战备演练!所有车船、弩炮,都给朕亮出来!特别是…把那几颗‘赤焰雷’,给朕拉到江心岛上,找些无人之处,炸给对岸的吴军看!听听响动!”

他要的不是战争,而是威慑。要用东吴无法理解、无法抗拒的绝对力量,彻底打消他们任何侥幸的军事冒险心理!

“再告诉罗宪,朕已令永安都督陈到,加紧向秭归、巫县方向增派兵力,做出随时可顺流东下,直扑吴军侧后的姿态。朕要让他陆抗知道,他面对的,不是只有一个江陵城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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