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成都陷·舆图染尘(1/2)
雒城陷落,张任被黄忠亲手射杀于乱军之中,其首级高悬旗杆,祭奠于庞统灵前。蜀中最后一道屏障轰然崩塌,通往成都的道路彻底敞开。消息如同插上翅膀,一夜之间传遍益州。恐惧、绝望、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…解脱,如同瘟疫般在成都平原蔓延。刘璋最后的抵抗意志,随着张任的战死和雒城的陷落,彻底土崩瓦解。
刘备大军并未在雒城过多停留。复仇的火焰稍得平息,但更宏大的目标已在眼前。诸葛亮一面遣使飞马入成都,以“同宗之谊”、“不忍百姓涂炭”为名,敦促刘璋认清形势,开城投降;一面整饬兵马,补充粮秣,以胜利之师的威仪,浩浩荡荡,兵临成都城下!
成都,这座蜀中的心脏,此刻却如同一座巨大的、沉默的囚笼。城墙依旧高大,护城河依旧宽阔,但城头守军的脸上,已看不到丝毫战意,只剩下惶恐与茫然。城内,更是暗流汹涌,人心思变。张松、法正等内应派奔走联络,暗中串联;以谯周、杜琼为代表的部分益州本土士族,则开始私下接触刘备使者,寻求“和平过渡”的保障;唯有黄权、王累等少数死忠之臣,仍在做最后的努力,试图说服刘璋背城一战,但已是徒劳。
诸葛亮亲率大军抵达成都北郊,扎下连绵营寨,旌旗蔽日,刀枪如林。他并未立刻下令攻城,而是效仿当年高祖“约法三章”之举,发布安民告示,严令军士不得扰民,并开放部分粮仓,赈济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。这一手“攻心为上”,如同春风化雨,迅速瓦解了成都城最后一丝可能的抵抗意志,也赢得了部分观望士族的初步好感。
锦屏山巅“帝星定西”的启示,诸葛亮并未大肆宣扬,却深深刻入了他和核心将领的心中。成都,已是囊中之物。关键在于如何“取”,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,稳固人心,为未来的统治奠定基础。
兵临城下的第三日,成都紧闭的城门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沉重地、缓缓地打开了。
没有想象中的负隅顽抗,也没有惨烈的攻城战。刘璋一身素服,未着冠冕,双手捧着象征益州牧权威的印绶,身后跟着一群同样面如死灰、垂头丧气的蜀中文武官员(黄权、王累称病未至),徒步走出了城门。他走到刘备大军阵前,双膝一软,跪倒在冰冷的土地上,将印绶高高举过头顶,声音颤抖而绝望:
“罪…罪臣刘璋…暗弱无能,致使益州生灵涂炭…今…今感玄德公仁德,愿…愿献城归降…只求…只求公善待益州百姓及璋之妻小…” 说到最后,已是泣不成声。他身后,蜀中官员纷纷跪倒,黑压压一片。
这一幕,充满了屈辱与无奈。刘备看着跪在脚下、曾经与自己平起平坐的“同宗兄弟”,心中百感交集。有夙愿得偿的狂喜,有俯瞰败者的优越,也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复杂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翻身下马,快步上前,亲手扶起刘璋,脸上换上了宽厚仁德的悲悯:
“季玉兄!何至于此!快快请起!备受天子之命,吊民伐罪,非为私利!兄能明大义,使益州免于刀兵,保百姓安宁,此乃大功!备岂能不善待兄及蜀中父老?兄且安心,备必待兄如上宾,保兄一世富贵平安!”
一番冠冕堂皇、又暗含威慑的安抚后,刘备郑重接过刘璋手中的印绶。象征着益州最高权力的沉重触感入手,刘备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豪情!他高举印绶,转向身后如林的大军,声音洪亮,响彻云霄:
“将士们!益州——归汉了!!!”
“万岁!万岁!万岁!!”
刹那间,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天动地!压抑了太久的激情终于彻底爆发!士兵们挥舞着兵器,热泪盈眶!荆襄元老、荆州派将领、东州派归附者…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狂喜!入蜀大业,终于在这一刻,尘埃落定!
刘备意气风发,在诸葛亮、关羽(已从荆州赶来)、张飞、赵云等文武簇拥下,在无数敬畏、恐惧、好奇的目光注视中,昂首阔步,踏入了这座梦寐以求的“天府”之城——成都!
当夜,成都原州牧府邸,灯火辉煌,盛大的庆功宴如期举行。胜利的喜悦如同醇厚的美酒,弥漫在每一个角落。刘备高踞主位,红光满面,接受着麾下文武和蜀中归降官员的轮番敬酒。丝竹悦耳,歌舞升平,觥筹交错间,尽显新主气象。
赵云抱着刘禅(李世民),坐在靠近主位的侧席。孩子穿着一身崭新的锦缎小袍,小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安静。他看着眼前这喧嚣繁华、醉意醺然的景象,看着父亲那踌躇满志的笑容,看着诸葛亮沉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,看着张飞抱着酒坛开怀畅饮的豪迈…灵魂深处,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。那枚青铜碎片散发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。他清楚地知道,这盛宴之下,潜藏着多少暗流与血腥。庞统的血还未干透,落凤坡的悲风似乎还在耳边呼啸。
刘备喝得兴起,看着坐在赵云怀中、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儿子,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和骄傲。他招手示意赵云将刘禅抱过来。刘禅顺从地被抱到父亲宽大的膝上。刘备端起一杯温热的蜜水,递到儿子唇边,声音带着酒后的宠溺和豪情:“阿斗,看!这就是成都!从今往后,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!这片天府之国,将来都是你的!开不开心?”
刘禅(李世民)小口啜饮着甘甜的蜜水,抬起乌黑的大眼睛,看着父亲兴奋的脸庞,又环视了一圈这金碧辉煌、却隐隐散发着权力血腥气息的大厅。他没有像普通孩童那样雀跃欢呼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用清晰稚嫩的声音说道:“家…大。要…好好守。” 这话语中的冷静与一种超越年龄的责任感,让旁边侍立的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哈哈哈!好!好一个‘要好好守’!” 刘备开怀大笑,用力揉了揉儿子的脑袋,“不愧是吾儿!有气魄!爹爹打下了基业,将来就交给你好好守着!”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宴会的欢愉。只见一名负责看守府库的军侯,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到刘备近前,单膝跪地,双手呈上一卷沾着点点暗褐色污迹的绢帛:“禀主公!末将奉命清点州牧府库房,于…于张松(张松已降,被刘备封官,但尚未出席宴会)旧日处理公务的密室暗格中,搜得此物!请主公过目!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。法正、孟达等与张松交好的东州派官员,脸色微微一变。刘备眉头微皱,放下酒杯,示意亲卫接过那卷绢帛,展开一看。
上面并非公文,而是一封笔迹熟悉的密信!正是当初张松献给刘备的《西蜀地形图》的原始副本!但在这副本的空白处,赫然添写着几行同样笔迹、却更加露骨的文字:
“…刘季玉(刘璋)昏聩,实非明主。松久慕皇叔(刘备)仁德,愿效犬马之劳…图中所载,绝无虚言…待皇叔入蜀之日,松当为内应,献成都城门…他日皇叔登临九五,松不求高官厚禄,但求一席之地,安度晚年…张松顿首再拜…”
轰——!
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!整个大厅瞬间死寂!刚才还喧嚣的丝竹歌舞戛然而止!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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