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武侯惊疑·龙魂惊雷(1/2)

建兴二年,季夏。

成都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,闷热而粘稠。蝉鸣聒噪,却压不住丞相府书房内,那股沉凝到近乎实质的压抑。

诸葛亮端坐案后,羽扇无意识地轻摇,目光却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刃,死死钉在摊开在面前紫檀木案上的两幅地图之上。

一幅,是陈旧却异常详实的《雍凉山川形势图》,乃蜀汉耗费无数人力物力,结合历年细作探查所得,凝聚着丞相府无数心血。另一幅,则是墨迹犹新、笔触略显粗犷却标注着大量前所未有细节的《陇西羌道图》——王平一行九死一生带回的成果!

诸葛亮的指尖,划过王平图上那条用朱砂重点勾勒、几乎与山脉褶皱融为一体的“野狐径”,又落在几个用特殊符号标记的魏军哨卡位置和换防时间上。他的眉头越锁越紧,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。

“祁山堡东侧三里,无名溪谷,枯水期可涉渡…”

“上邽城西粮仓,守备每三日轮换,丑时三刻为最弱…”

“羌王迷当部,控弦之士三千,善用牦牛阵,其弟扎西桀骜,可用利诱…”

“西海畔‘鹰愁涧’,非飞鸟难渡,然有秘径藏于云雾,需羌人熟识向导…”

一条条,一桩桩,精准得令人心悸!其详尽程度,远超蜀汉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所能触及的极限!尤其是那些魏军核心区域的布防细节和羌人部落内部的情报,若非深入虎穴、甚至取得对方核心人物的信任,绝无可能探知!

“太详细了…”诸葛亮的声音低沉,打破了书房的寂静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,像是在问自己,又像是在问肃立在一旁、大气不敢出的蒋琬和费祎,“详细到…仿佛绘制此图之人,曾在郭淮的雍凉都督府当过参军,又在迷当的金帐中做过贵宾!”

蒋琬和费祎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。王平此行,功勋卓着,带回三百匹河曲良马,更打通了与西海羌王的联系,本是泼天大功。但这地图的“异常”,却像一根毒刺,扎在丞相心头,也让他们感到不安。

“丞相,”蒋琬斟酌着开口,“王平将军忠勇,关兴、张苞二位小将军亦是陛下肱骨,其心可昭日月。此图或为羌王迷当所赠?或…王将军在魏境有特殊门路?”他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。

“迷当?”诸葛亮冷笑一声,羽扇点了点地图上那些标注清晰的魏军布防,“他若知晓魏军粮仓轮换时辰,知晓祁山堡的隐秘渡口,郭淮的脑袋早就挂在长安城头了!”他目光转向费祎:“至于特殊门路…伯约(姜维)归顺不过一载,其在天水时,不过一参军,焉能知悉上邽、狄道乃至西海如此核心军情?”

费祎默然。丞相的怀疑,并非没有道理。这份地图的价值,与其说是情报,不如说是一柄双刃剑。用好了,可破陇右;若其来源有诈,或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…后果不堪设想!

“更可疑者,”诸葛亮的声音愈发冰冷,他拿起另一份来自龙渊卫内部的密报,“王平在归途遭遇赵俨五百精骑截杀!险死还生!赵俨乃郭淮心腹爱将,轻易不离狄道!他如何能精准地预判王平归途,并亲率精兵在‘野狐径’出口设伏?除非…有人提前泄露了王平的行踪!而知晓王平行踪核心路线者,除陛下、你我,便只有…”诸葛亮的目光扫过地图,最终停留在“西海”的标记上,意思不言而喻——羌王迷当,或他身边的人!

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。一股寒意顺着蒋琬和费祎的脊背爬升。若真如此,那所谓的盟约,所谓的“共取凉州”,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?一个针对蜀汉精锐和未来骑兵种子的致命陷阱?!

“丞相,”费祎声音干涩,“是否…暂缓龙渊军骑兵整训?待查明…”

“查明?”诸葛亮猛地站起身,羽扇重重拍在案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!“如何查明?再派人去西海质问迷当?还是等郭淮的铁骑踏破阳平关?!”他的胸膛微微起伏,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王平带回的“成果”与潜藏的“疑云”,如同冰火交煎,让他这位以智谋着称的丞相,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和…一丝被蒙蔽的愤怒!
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报:

“陛下驾到!”

话音未落,一身玄色常服的刘禅已大步走了进来。他面色平静,眼神深邃,似乎并未被书房内凝重的气氛所影响。蒋琬、费祎连忙躬身行礼。

“相父何事烦忧?”刘禅的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两幅地图,最后落在诸葛亮紧绷的脸上,语气温和,“可是为伯约所献之图?”

诸葛亮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对着刘禅深深一揖:“陛下明鉴。王平将军带回此图,功在社稷。然…此图过于详实精准,尤以魏军布防及羌人内部为甚!臣…恐其来源有诈,或为敌之诱饵!更兼赵俨精骑精准截杀王平归途,行踪泄露之疑窦丛生!若羌王包藏祸心,或图中有诈,我龙渊军乃至未来北伐大计,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臣恳请陛下,暂缓骑兵整训,彻查此图来源及王平行踪泄露之因!”

诸葛亮的话语,如同重锤,将心中的疑虑和担忧赤裸裸地摊开在刘禅面前。蒋琬和费祎屏住呼吸,紧张地看向年轻的皇帝。

刘禅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。他走到案前,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幅崭新的《陇西羌道图》,指尖停留在“野狐径”和“鹰愁涧”的标记上,仿佛在触摸那些惊心动魄的历程。

“相父所虑,老成谋国,句句在理。”刘禅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喜怒。他抬起眼,看向诸葛亮,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此刻却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理解,有敬重,更有一丝…深藏的愧疚与决绝。

“此图之详,确非寻常手段可得。行踪泄露,亦非偶然。”刘禅缓缓说道,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,“因为…此图之核心,此行之关键,并非源于羌王迷当,亦非伯约所能尽知…”

他顿了顿,在诸葛亮、蒋琬、费祎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语:

“其源…乃子龙将军临终所托!”

“子龙?!”诸葛亮浑身剧震,失声惊呼!羽扇脱手掉落在地!蒋琬和费祎更是目瞪口呆,如遭雷击!

赵云?那个在夷陵血战中,为保护陛下和先帝,力战殉国的常山赵子龙?!他临终所托?

“不可能!”诸葛亮下意识地反驳,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“子龙将军忠勇无双,若知此等军情,必当…必当…”他“必当”了两声,却说不下去。是啊,若子龙知晓如此详尽的陇右情报,为何生前从未提及?为何不在军议中献出?

“相父可知,”刘禅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一种沉痛的追忆,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,“白帝托孤前夜,朕守在先帝榻前,子龙将军…亦在。彼时,将军重伤未愈,气息奄奄…”

刘禅的叙述,将诸葛亮和蒋琬、费祎带回了那个悲怆而混乱的夜晚:

摇曳的烛光下,刘备昏迷不醒。年幼的刘禅(李世民)守在榻前,满心悲凉与对未来的茫然。重伤的赵云被亲兵搀扶着进来,盔甲破碎,血迹斑斑,脸色苍白如纸,唯有那双眼睛,依旧明亮如星,燃烧着最后的忠诚之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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