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盐铁惊雷·剑斩奸枭(1/2)
建兴二年春末,成都。
龙渊渠贯通带来的勃勃生机尚在城中弥漫,一场因“都江堰义商捐榜”引发的风暴,却如同阴云般悄然汇聚,最终化作一道撕裂蜀汉经济根基的惊雷——盐铁之争。
昔日“捐榜”首位,豪商巨贾糜威,以倾尽家财、捐献巨资的“义举”,成功获得了陛下亲赐的“蜀锦专营之权”三年,秩同六百石!此乃泼天富贵!糜威借此权柄,迅速整合蜀锦产销,垄断高端渠道,攫取了令人咋舌的暴利,一时间风头无两,俨然成为成都新贵,连益州老牌世家都需让其三分。
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。尤其是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、由天子亲手树立的金光闪闪的榜样。那些同样在“捐榜”上名列前茅、获得了其他战略物资专营权(尤其是盐、铁)的商贾,心中的贪婪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。蜀锦的暴利,像一把火,点燃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欲望。
盐,百味之首,生民所系;铁,农具兵戈,国之命脉。这两样东西,在战乱频仍、生产受限的三国时期,其重要性更甚于黄金!
获得盐、铁专营权的几家大商号,在糜威成功的巨大诱惑下,迅速达成默契。他们以“战乱影响运输”、“矿源枯竭”、“工匠薪俸暴涨”等冠冕堂皇的理由,几乎在同一时间,悍然宣布——盐价、铁价翻倍!
此令一出,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,瞬间炸开了锅!
成都东市,最大的盐铁交易区。
“什么?!一斗盐要五百钱?!昨天还是两百五!你们抢钱啊!”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汉子,攥着手里几个可怜的“汉兴通宝”,对着盐铺伙计愤怒咆哮,脸色涨得通红。
“就是!铁锄头也涨了一倍!还让不让人活了?春耕在即,没锄头怎么种地?”旁边的农人捶胸顿足。
“黑心!丧良心啊!陛下刚修好都江堰,让大家有地种,你们这些奸商就来吸我们的血!”一个老妇指着店铺招牌哭骂。
盐铺、铁铺门前,挤满了愤怒的百姓。咒骂声、哭喊声、哀求声混杂在一起。伙计们躲在柜台后,脸色冷漠,甚至带着一丝傲慢:“嫌贵?不买拉倒!现在全成都…不,全益州的盐铁,都这个价!爱买不买!”
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。消息传开,成都乃至周边郡县,抢购风潮骤起!本就因新币发行尚未完全稳定的市场,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!盐铁价格如同脱缰野马,带动其他生活物资也水涨船高。百姓怨声载道,刚刚因龙渊渠贯通和免赋政策而凝聚的民心,如同被投入冰水,迅速冷却、动摇!
武乡侯府。
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户部尚书张裔捧着厚厚一摞来自各郡县、如同雪片般的紧急奏报,声音都在发颤:
“…丞相!成都盐价已涨三倍!铁价翻倍!梓潼、涪城等地,盐铁几近断供!百姓恐慌,市面骚动!更有甚者,囤积居奇者,已将黑手伸向粮市!若此风不刹,恐…恐生民变!龙渊渠带来的利好,将毁于一旦啊!”
他手中的奏报,每一份都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诸葛亮面沉如水,羽扇无意识地在掌心敲击着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他深知问题的严重性。盐铁乃国之重器,民生根本。这些商人,竟敢利用朝廷授予的专营权,行此杀鸡取卵、动摇国本之事!其心可诛!
“查!背后可有串联?糜威的蜀锦可有异动?”诸葛亮的声音带着寒意。
“回丞相,”负责市易的官员回禀,“几家盐铁大商号背后东家,近日与糜威过从甚密!虽无明证串联,但涨价时机如此一致,绝非巧合!糜威的蜀锦…虽未直接涨价,但其利用专营权,刻意压低下游织户收购价,抬高对外售价,利润…恐比盐铁更巨!”
“哼!”诸葛亮冷哼一声,“贪得无厌!陛下以专营权募资解困,是予其富贵,非予其祸国殃民之权!即刻拟令!责成都府尹,严查囤积居奇,平抑盐铁粮价!违者…”
“禀丞相!陛下驾到!”侍卫的通报打断了诸葛亮的话。
话音未落,一身玄色常服、面色冰冷的刘禅已大步走了进来。关兴、张苞按剑紧随其后,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议事厅。显然,市面上的乱象,早已传入了皇宫。
“参见陛下!”众人慌忙行礼。
刘禅径直走到主位坐下,目光如电,扫过众人:“盐铁之事,朕已知晓。相父,可有对策?”
诸葛亮将张裔的奏报和初步调查情况简要禀明,并呈上拟定的平抑物价令:“陛下,商人贪婪,哄抬物价,动摇民生,罪不容赦!臣已命成都府尹严查严办,平抑市价,并拟请旨,收回部分专营之权,以儆效尤!”
“收回专营权?”刘禅拿起那份平抑物价令,只看了一眼,便随手丢在案上,发出一声轻嗤,“杯水车薪,隔靴搔痒!”
众人心头一凛。陛下似乎…对丞相的温和手段并不满意?
刘禅站起身,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成都城的方向,仿佛能看到那市井间的喧嚣与民怨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:
“这些商人,仗着朕授予的专营之权,视朝廷法度如无物,视黎民生死如草芥!以为朕的刀锋,只斩得沙场敌酋,斩不得这市井蠹虫?以为朕的戒渊剑,只饮得叛贼之血,饮不得奸商之颅?”
他猛地转身,眼中寒光爆射:
“传旨!明日巳时,成都东市,朕要亲自问盐铁之价!”
次日,巳时。
成都东市,人头攒动,气氛诡异。往日喧闹的交易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压抑的骚动。大批龙渊军玄甲持戈,将东市中央最大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。空地中央,临时搭起了一座简易的高台。高台之下,跪着几个被绳索捆绑、面如死灰的人——正是“巴蜀盐号”、“金牛铁坊”等几家带头涨价的盐铁大商号的东家!他们身边,堆积着查抄出来的、如同小山般的盐袋和生铁锭!更有无数账簿、契书散落一地。
高台之上,刘禅端坐。诸葛亮、蒋琬、费祎、张裔等重臣肃立两侧。新任成都府尹战战兢兢地侍立一旁。无数百姓被阻隔在军阵之外,伸长脖子,屏息凝神地望着高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。
“带上来!”刘禅的声音冰冷。
龙渊卫立刻将为首的、也是势力最大、态度最为嚣张的盐商头子——巴蜀盐号东家,陈万金——拖到高台中央。
陈万金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,养尊处优,此刻虽被捆绑,脸上犹自带着一丝商海沉浮磨砺出的油滑和强装的镇定。他跪在地上,对着刘禅连连磕头:“陛下!草民冤枉!草民涨价,实乃迫不得已!战乱阻路,盐工难觅,成本剧增啊陛下!若按原价售卖,草民倾家荡产事小,耽误了朝廷的盐税,耽误了百姓吃盐事大啊!”
“成本剧增?”刘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“张尚书,念!”
户部尚书张裔立刻上前,拿起一本账簿,高声念道:“查,巴蜀盐号,建兴元年腊月,自犍为盐井购粗盐一千石,耗钱八十万!经其精炼,得精盐六百石。按彼时盐价,售出可得钱一百五十万!然,该号二月初,借口成本增,盐价翻倍,六百石盐,售得钱三百万!其利,翻倍有余!”
“再查,其名下盐工薪俸,二月仅比腊月微涨一成!何来成本剧增三倍之说?!”
张裔的声音如同重锤,狠狠砸下!铁证如山!
陈万金脸色瞬间煞白,冷汗如浆:“陛下…这…这账簿…或有疏漏…”
“疏漏?”刘禅站起身,走到高台边缘,俯视着跪伏在地的陈万金,如同俯视一只蝼蚁,“那朕再问你,你与糜威,三日前在‘醉仙楼’密会一个时辰,所谈何事?可是商议如何利用专营之权,操纵盐、铁、乃至粮价,牟取这泼天的暴利?!嗯?!”
陈万金如遭雷击,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!陛下…陛下连这都知道?!他张着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有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绝望声响。
刘禅不再看他,目光扫过台下那堆积如山的盐铁和黑压压的、饱受涨价之苦的百姓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九天惊雷,响彻整个东市:
“朕!刘禅!承先帝遗志,继大汉国祚!登基以来,内平南中之乱,外御强敌觊觎!修都江堰,开龙渊渠,只为解民生之苦,固国本之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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