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血碑立威·豪强绝唱(1/2)
《九章税律》如同一声冬雷,炸响在成都上空,其带来的震荡远超未央宫前那场思想交锋。律法条文是冰冷的,但当它开始与土地、粮食、绢帛和铜钱直接挂钩时,所引发的抵抗便是最赤裸、最疯狂的。
诏令下达各郡县,清丈田亩的官吏手持算盘和丈尺,在神策军小队护卫下开始奔赴各地。与此同时,关于“摊役入亩”、“计田征税”的细则也张贴于各处城门口,引来无数人围观。识字的人大声念着,不识字的人焦急地询问。
贫苦农户和垦荒流民的脸上,渐渐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。他们掰着手指头计算,发现按照新法,自家的负担竟真的减轻了大半!许多人跪在告示前,向着成都方向磕头,高呼“陛下圣明”。
然而,那些高门大宅之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咒骂、摔砸器物的声音不绝于耳。利益的割舍远比思想的转变更为痛苦。以广都林氏、成都张氏(张裕虽倒,其族犹存)为首的几家顶级豪强,在经过最初的惊恐和愤怒后,开始串联,酝酿着更为阴毒和激烈的反抗。他们不敢明着对抗皇帝和神策军,便将毒火倾泻向那些他们眼中“窃取”其土地的垦荒流民,以及推行新法的底层胥吏。
冲突,首先在成都以南的广都县爆发。
广都林氏,百年望族,田产庄园遍布县境。《垦荒令》下,其家族名下大片“无主”荒地(实为巧取豪夺或隐占)被官府收归,分予流民。林氏家主林玠,一个看似儒雅、实则心狠手辣的中年人,表面顺从,暗中却早已咬牙切齿。
这一日,一群分得土地的流民正在自家新分的田地里满怀希望地引水灌溉,憧憬着秋天的收获。忽然,林家庄园方向烟尘滚滚,数十名如狼似虎的林氏家奴,手持棍棒刀叉,在一个管事模样的恶汉带领下,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。
“滚开!都给老子滚开!”那管事一脚踹翻田边的水桶,狞笑道,“谁允许你们在这撒野的?这地,是林老爷家的!”
流民们又惊又怒,一个胆大的老汉站出来理论:“官爷!这是陛下分给我们的皇田!有地契为证!”
“地契?呸!”管事一口浓痰啐在老汉脸上,“在这广都县,林老爷的话就是地契!给我打!把这些泥腿子赶出去,把水渠给我填了!”
家奴们发一声喊,如虎入羊群般冲进田地,见人就打,见物就砸。棍棒挥舞,惨叫声四起,刚刚绿油油的禾苗被践踏得一片狼藉。更有几人拿着铁锹,疯狂地破坏流民们辛苦挖好的引水渠。
流民们手无寸铁,如何是这些豢养的打手的对手,顷刻间就被打得头破血流,哭爹喊娘,四散奔逃。那理论的老汉被一棍砸倒在水渠边,生死不知。
类似的事情,同时在成都周边数个县上演。有的豪强指使家奴夜间纵火,焚烧垦民暂住的窝棚;有的勾结当地胥吏,故意拖延甚至克扣本应发给垦民的农具粮种;更有甚者,如成都张氏余党,竟派人伪装山匪,截杀落单的清丈田亩的吏员!
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入成都皇宫。
御书房内,刘禅(李世民)看着一份份染着血泪的急报,面沉如水,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下方,蒋琬、董允、费祎等人皆面色凝重,空气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“陛下,”董允声音沉痛,“豪强反扑,竟至于斯!广都县吏来报,林氏家奴行凶,伤二十七人,死…死三人!其中一人,是前往调解的县丞,被活活打死在田埂上!”
“成都张氏余孽,袭杀清丈吏员两人,抛尸江中!”
“郫县有垦民聚居点被纵火,烧毁窝棚三十余间,刚领的粮种尽数被焚!”
一桩桩,一件件,血迹斑斑。
蒋琬深吸一口气:“陛下,新政推行,遇阻在所难免。是否…是否可暂缓清丈,或对几家为首者稍作安抚,徐徐图之?如此激烈对抗,恐南中未平,益州先乱啊!”
“安抚?徐徐图之?”刘禅猛地抬起头,眼中寒光爆射,那是在玄武门之变和无数战场上淬炼出的杀意,“朕的《九章税律》墨迹未干,朕在未央宫前的誓言声犹在耳!他们今日敢杀朕的吏员,焚朕的子民,明日就敢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!”
他一把抓起那叠急报,狠狠摔在御案上!
“他们这是在找死!朕,便成全他们!”
他目光如电,扫过众人:“尔等莫非忘了朕立下的‘万民鼎’?忘了鼎上所铸‘法之不行,自上犯之’?!今日若退一步,日后这《九章税律》便是一纸空文!这季汉天下,仍是豪强之天下,而非朕与万民之天下!”
“王平!”他厉声喝道。
“臣在!”早已候在殿外的王平按甲而入,声如洪钟。他身后,跟着数名杀气腾腾的神策军将领。
“点齐一千神策军!披甲执锐,随朕出城!”
“陛下!”蒋琬等人大惊,“陛下万金之躯,岂可亲临险地?臣等…”
“险地?”刘禅冷笑一声,打断他们,“这益州,是朕的益州!哪来的险地?朕要亲自去看看,是谁给的胆子,敢在朕的眼皮底下,屠戮朕的子民,对抗朕的律法!”
他不再多言,大步流星走出御书房。王平紧随其后,甲叶铿锵作响。
一个时辰后,成都南门轰然洞开。
刘禅一身玄甲,外罩黑色龙纹披风,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,一马当先。身后,是一千名沉默如山、武装到牙齿的神策军重步兵!玄底金龙战旗猎猎作响,沉重的步伐踏在地上,发出整齐划一、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,整个成都城似乎都在随之震动。
街道两旁百姓纷纷跪伏,他们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。
队伍毫不停留,直奔广都县而去。
广都县外,那片被鲜血浸染的田地,此刻一片狼藉。被毁的禾苗蔫在地上,水渠被泥土堵塞,田埂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。幸存的流民们聚在一旁,瑟瑟发抖,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。当地县令和几个小吏远远站着,面色惨白,手足无措。
林家庄园大门紧闭,高墙之上,隐约可见家奴张弓搭箭,如临大敌。
“陛…陛下驾到——!”内侍尖利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。
流民和官吏们惊呆了,纷纷望去,只见黑压压的铁甲洪流簇拥着那杆龙旗汹涌而来,为首的正是当今天子!
“陛下!陛下为我们做主啊!”流民们如梦初醒,哭喊着跪倒一片,声嘶力竭。
刘禅勒住马,目光扫过惨状的田野,落在那些哭泣的流民身上,最后,定格在那扇紧闭的、象征着抗拒的林家大门上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一片冰封的杀意。
“王平。”
“臣在!”
“撞门。负隅顽抗者,格杀勿论。”
“遵旨!”
王平眼中凶光一闪,猛地一挥手。
数十名身材魁梧的神策军力士,扛着巨大的破门槌,如同移动的铁塔,向着林家大门发起了冲锋!
“咚!!!”
一声沉闷恐怖的巨响,那厚重的包铁木门剧烈震颤,门楣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咚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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