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冢虎裂魏(2/2)
“夏侯霸?”蒋琬一怔,“此人乃夏侯渊次子,现为魏国偏将军,驻守陇西,与郭淮不和,但…其对魏室忠心耿耿,岂会…”
“此一时,彼一时!”刘禅打断他,“夏侯霸是夏侯渊的儿子,夏侯氏与曹氏休戚与共!如今司马懿擅权,连太后都敢毒杀,下一步会对付谁?曹氏宗亲、夏侯子弟,必然是首要目标!夏侯霸岂能不自危?”
刘禅走到案前,提笔疾书,很快写就一封短信,字迹凌厉,内容直指核心:
【司马弑后,魏鼎将倾。将军乃夏侯苗裔,曹氏干城,岂愿坐视奸贼篡国,坐待刀斧加身乎?洛阳血雨,不日将至将军之门。汉室与将军,虽有旧怨,然今同仇敌忾。若将军有意,可遣心腹密至武都王平处,共商大计。季汉皇帝 刘禅,手书。】
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,没有任何虚伪的安抚,而是用最直接、最残酷的事实,去戳夏侯霸最敏感的神经——你的家族和性命,危在旦夕!而我能给你提供一条出路和盟友。
“将此信,以最隐秘的方式,务必亲手送到夏侯霸手中。”刘禅将信递给蒋琬,“记住,要让他相信,这不是离间计,而是…救命稻草。”
蒋琬郑重接过信件,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和巨大的风险。若此事泄露,或者夏侯霸将信呈交上去,则季汉将极为被动。但若成功…或许真能在魏国坚硬的外壳上,撬开一道致命的裂缝。
“臣,明白!”
“去做吧。”刘禅挥挥手,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,“让朕看看,这只‘冢虎’,能不能扛得住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!”
接下来的日子,一场无声的战争在魏国境内激烈上演。
无数条隐秘的线索被激活。来自益州的商队,在交易的丝绸和蜀锦中,夹带了更“珍贵”的货物——足以震惊朝野的流言。
黄河的渡船上,歇脚的旅人“无意”中谈起宫中秘闻,细节详尽得令人发指。
洛阳的酒肆、坊间,甚至一些低级官吏的聚会中,开始悄然流传“嘉福殿惊魂”、“银器变黑”、“太尉府夜会甲士”的段子。
孩童们传唱的歌谣,内容变得越来越露骨,从隐晦的“三马同槽”变成了直白的“司马心,毒过蝎,弑太后,谋社稷!”
起初,人们只当是荒诞不经的谣言。但传言越来越盛,细节越来越真,加之郭太后暴毙本就疑点重重,司马懿又称病不出…一种怀疑和恐慌的情绪,如同瘟疫般在魏国上下,特别是士族和军队中蔓延。
曹爽集团惊怒交加,竭力辟谣,抓捕“造谣者”,但越是压制,越显得心虚,流言传播得越快。
而真正的高潮,发生在一份来自“前线”的“紧急军情”被“不小心”泄露之后——那军情赫然写着,蜀将姜维在阵前公然大喊:“司马懿弑杀国母,人神共愤!尔等魏军,还要为这等国贼卖命吗?!”
这彻底将谣言提升到了“敌方认证”的“事实”层面!虽然姜维可能压根没喊过,但这不重要了。
魏军军心,首次因为非战斗原因,产生了剧烈的动摇。许多忠于曹魏的老将和士兵,看向洛阳方向的眼神,充满了疑虑和愤怒。
与此同时,陇西,魏军前线大营。
偏将军夏侯霸,也听到了那些如同鬼魅般无处不在的流言。他起初嗤之以鼻,认为这是蜀寇拙劣的离间计。
但当他收到那封来自成都、措辞冰冷直白的密信时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信上的字句,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地刺入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。
司马懿的权势日益熏天,曹爽的排挤打压,宗室将领近年来的边缘化…这一切,他都有切身体会。郭太后暴毙,他本就心存疑虑,只是不敢深思。如今这封来自敌国皇帝的信,却将血淋淋的“真相”摔在了他的面前。
他独自在帐中坐了整整一夜,看着跳动的烛火,仿佛看到了洛阳城中刀光剑影的未来,看到了司马懿那双阴鸷的眼睛,也看到了父亲夏侯渊战死定军山的场景…
忠君?还是保族?复仇?还是求生?
巨大的撕裂感折磨着他。
第二天,他的亲兵发现,将军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,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决绝的疯狂。
他没有回复那封信。
但他以巡视防务为名,亲自去了一处最靠近武都方向的偏僻哨所。在那里,他“偶遇”了一队伪装成羌人商贩的“谛听”营探子。
没有过多的言语,双方心照不宣。
夏侯霸留下了一个代表他身份的玉佩和一句口信:“告诉刘禅,若要联手,须显诚意。郭淮……乃司马氏忠犬,驻军狄道,扼我咽喉。”
口信被迅速传回成都。
刘禅接到消息,看着那枚夏侯氏的玉佩,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。
冢虎的巢穴,已经开始从内部崩裂了。
第一块石头,已经砸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