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章 武都血旗(2/2)

郭淮猛地站起身,脸色铁青,握着令旗的手微微颤抖。他终于明白王平的依仗是什么了!这不是普通的守城战!

“鸣金!收兵!”郭淮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。继续进攻,只是让士兵去送死。

尖锐的金钲声响起,魏军如蒙大赦,狼狈不堪地潮水般退下,留下满地的狼藉和至少两千具尸体。

然而,这仅仅是开始。

接下来的数日,郭淮尝试了各种办法:夜间派死士企图清除陷坑,却被无当飞军的神射手和冷箭一一狙杀;尝试从侧翼看似安全的区域迂回,却同样遭遇了隐蔽的雷火陷阱;甚至试图围困,但武都城内粮草充足,显然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。

每一次进攻都撞得头破血流,每一次试探都付出惨重代价。王平将防守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,他将龙渊军的坚韧、无当飞军的山地灵活性与陛下所赐的“雷火”之力完美结合,武都城仿佛变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钢铁刺猬。

郭淮的两万大军,士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。八千伤亡的数字像一座大山,压在每个魏军士卒的心头,更压在郭淮的帅案军报之上。

第十日,郭淮望着那座依旧巍然屹立、城头玄黑龙旗迎风招展的武都城,终于长叹一声,眼中充满了疲惫与不甘。

“王平…真有鬼神不测之机。罢了…退兵吧。”

他知道,再耗下去,已无意义。武都,短时间内是夺不回来了。

魏军开始拔营,偃旗息鼓,拖着沉重的步伐和更多的伤员,向着来的方向退去,来时汹涌的钢铁潮水,退时只剩一片颓败。

武都城头,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!士兵们相拥而庆,激动地挥舞着兵器。

王平依旧站在城头,望着退去的魏军,脸上没有任何欣喜若狂的表情,只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深深的沉凝。他吩咐道:“清点战损,救治伤员,加固城防。魏军虽退,不可懈怠。”

“是,将军!”

一名校尉激动地指着那面历经战火、稍有破损却更加鲜亮的龙渊军旗,大声道:“将军!我们的旗!”

王平抬头,望向那面玄底金剑的旗帜,它在陇西的风中傲然舒展,仿佛一条真正的黑龙,睥睨着脚下的山河。

他缓缓拔出佩剑,斜指长空,声音穿透了欢呼,清晰地传遍城头:

“此战之后,武都,乃我季汉之武都!”

“传令!将我军旗,插遍武都 !让魏狗,让天下人都看清楚——”

“凡日月所照,汉旗所立,皆为汉土!”

“万岁!万岁!”汉军的欢呼声直冲云霄,声震陇原。

那面沾染了硝烟与血火的玄黑龙渊旗,在武都城头猎猎作响,如同一枚黑色的钉子,死死楔入了曹魏的雍凉腹地,宣告着季汉对此地盐铁命脉的绝对控制。

然而,战争的胜利,并非总能换来朝堂的掌声。

几乎在武都捷报传回成都的同时,一场风暴也在尚书台的政事堂内酝酿。

以杜琼为首的几位益州籍重臣,手持王平发回的请功奏疏和…请求拨付更多“天工营”火器及物资补充的文书,脸色铁青。

“陛下!”杜琼几乎是将奏疏摔在了案上,声音因激动而尖利,“王平将军虽获小胜,然您看看这耗费!‘赤焰雷’两百余颗,‘震天雷’五百余罐,弩箭箭矢无数,粮草损耗更巨!这还只是一城之地,旬日之战!若处处如此,我益州膏腴之地,纵有都江龙渊渠,又经得起几年如此消耗?!”

另一名老臣颤巍巍接口:“是啊陛下!《仇国论》虽焚,然谯周之言,非全然无理啊!北伐北伐,年年北伐,耗尽民力钱粮,所得不过边陲瘠土,却与强魏结下死仇,致使烽火连年,百姓困顿!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啊!”

“陛下,当与民休息,止戈屯田,方为长治久安之道啊!”众人纷纷附和。

他们质疑的,不仅仅是这一战的消耗,更是陛下整个北伐战略的国策方向。在他们看来,益州的财富应该用来滋养益州,而非投入到陇西那片“无用”的苦寒之地,去打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。

蒋琬、董允等荆州派和陛下嫡系官员据理力争,双方在政事堂内争得面红耳赤。

消息很快传到了深宫之中。

刘禅(李世民)正在批阅奏章,听到内侍小心翼翼禀报朝堂上的争论,他缓缓放下了朱笔。

他没有立刻发作,而是沉默了片刻,目光掠过殿外,仿佛看到了陇西的风沙,看到了武都城头的血旗,也看到了成都繁华街道下涌动的暗流。

他知道,这是益州本土派借题发挥,是意识形态斗争的延续。王平的胜利,在他们眼中不是开疆拓土的功绩,反而是“穷兵黩武”的证明。

他站起身,走到殿门口,望着阴沉的天空,忽然问身旁的侍从:“杜司徒他们,是不是觉得,朕的剑,只会对着曹魏?”

侍从吓得跪伏在地,不敢言语。

刘禅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道:“传朕口谕,明日大朝会。”

他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让听到的每一个人,都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。

陛下,要对此事做出回应了。而这回应,绝不会是妥协。

武都的血战暂时平息,而成都朝堂上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