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雷音铸魂(1/2)

姜维率领的五千精骑,如同融入陇山夜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西去。王平南下的兵马也带起一路烟尘。魏延则在陈仓城头插满了旗帜,征发民夫,大张旗鼓地修复城防,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士卒的操练声远传数里,刻意营造着大军云集、欲图东进的假象。

汉军大营看似依旧庞大喧嚣,实则核心精锐已去,剩下的更多是伤兵、辅兵和疑兵。一种外紧内松的微妙气氛弥漫开来。

御帐之内,刘禅并未沉浸在战略部署初定的松懈中。他深知,无论是姜维的孤军深入,还是魏延的虚张声势,都需要时间发酵,更需要坚实的后盾。而这个后盾,除了粮草,便是能震慑敌胆、克敌制胜的绝对武力。

“传黄都尉。”刘禅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
片刻后,一身简朴工装、脸上还带着些许烟灰痕迹的黄月英快步走入帐中,躬身行礼:“陛下。”她的眼神明亮而专注,丝毫没有寻常女子面对帝王的怯懦,只有一种沉浸在技艺世界中的纯粹与热忱。在她身后,数名天工营的骨干工匠抬着几件用麻布覆盖的物件,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帐中空地。

“朕要的东西,如何了?”刘禅目光扫过那些被覆盖的物件,直接问道。

“幸不辱命。”黄月英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,她上前一步,掀开了第一块麻布。

下面显露的,并非什么奇巧华丽的机关,而是一面巨大、古朴、甚至显得有些粗犷的战鼓。鼓身由巨大的百年橡木箍成,蒙以厚实的犀牛皮,鼓面边缘镶嵌着一圈暗沉的青铜铆钉,鼓身两侧则各有一个巨大的青铜环扣,似是方便搬运固定。它与寻常战鼓最大的不同在于其体积——几乎有半人高,需要两名壮汉才能合抱,以及那股沉甸甸的、仿佛蕴藏着雷霆力量的厚重感。

“陛下,此乃依您所授‘声震’‘共鸣’之理,特制的‘雷音鼓’。”黄月英介绍道,“鼓腔内部设有三道青铜簧片,与特定频率鼓音共振。鼓槌亦特制,槌头包软铜,内嵌磁石,与鼓身环扣呼应,敲击时不仅能发出远超常鼓的巨响,更能引动簧片,产生低沉穿透的次声,可慑敌心神,乱其马匹。”

刘禅走上前,伸出手指,轻轻敲击了一下鼓面。

“咚…”

一声沉闷异常、仿佛直接敲在人心跳节拍上的响声荡开,帐内空气似乎都随之微微一震。那声音并不刺耳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压迫感,让人胸口发闷。

“好!”刘禅眼中精光一闪,这效果,已接近他记忆中唐代军中震天鼓的雏形,甚至因加入了机关术而更显诡异。“试过了吗?效果如何?”

“已小范围试过。”黄月英答道,“寻常士卒闻之,心慌气短,久听则烦躁欲呕。战马反应尤为剧烈,百步之内,必受惊嘶鸣,不听号令。若…若数十面此鼓齐鸣于战场…”她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场景,足以让人心生寒意。

“数十面?”刘禅微微摇头,“不够。朕要的,是‘阵’。”

他走到第二件被覆盖的物件前。黄月英会意,掀开麻布。

下面却是一套复杂精巧的青铜构件,包括大小不一的齿轮、连杆、以及一个类似水车转轮的装置,旁边还放着几个打磨光滑的巨大木槌。

“此乃‘轮转擂鼓车’。”黄月英解释道,“以水力或畜力驱动此转轮,通过这些齿轮连杆,可同时带动四至八柄特制鼓槌,精准、匀速、不知疲倦地敲击四面固定好的‘雷音鼓’。理论上,一架擂鼓车,便可抵十名力士,且鼓点整齐划一,毫无错漏,可持续数个时辰不止!”

刘禅仔细查看着那些精巧的青铜构件,眼中赞赏之色更浓。将水力机械原理应用于战阵助威工具,这黄月英的巧思,确实远超时代。持续、整齐、巨大的声波攻击,对敌军士气和阵型的破坏,将是毁灭性的。

“水力难以随时获取,便先以畜力驱动。立刻秘密赶制雷音鼓五十面,轮转擂鼓车十架!”刘禅当即下令,“所需人手物料,优先调配!”

“遵旨!”黄月英和天工营工匠齐声应命,神情激动。能将自己钻研的技艺用于实战,并被皇帝如此重视,是他们最大的荣耀。

“还有,”刘禅的目光投向最后一件覆盖的物件,那形状狭长,似乎是一张弩,“连弩的改进呢?”

麻布掀开,露出的正是一张造型奇特的连弩。与汉军现装备的元戎弩相比,它更显纤细,弩身多了几处可活动的机括,弩机部位更是复杂了数倍。

“陛下,此乃‘速射连弩’。”黄月英拿起弩箭,其箭簇细长,箭杆也更轻,“借鉴了陛下提及的‘流水线’‘标准化’思路,关键部件统一规格,损坏可快速更换。更重要的是,”她指向弩机处一个加了盖子的凹槽,“此处可加装一小罐预压的火油或特制毒烟,弩箭射出后,依靠风力摩擦或撞击目标点燃,虽威力不及‘赤焰雷’,却能纵火扰敌,惊吓马匹。只是…稳定性尚不足,雨天难用,且对弩箭损耗极大。”

刘禅拿起这张“速射连弩”,掂量了一下,比现役连弩轻便不少,射速想必更快,加上这原始的“燃烧箭”概念…虽不完美,但已是巨大的进步。战争,本就是不断试错和改进的过程。

“很好。优先保障‘雷音鼓’和‘擂鼓车’的制造,‘速射连弩’继续改进,小批量试产,配发给伯约的西线精锐和龙渊军中的神射手。”

“是!”

黄月英领命,带着工匠和那些代表着汉军未来武力方向的器物,恭敬地退出了御帐。

接下来的几日,陈仓大营一角被划为禁区,由龙渊军严密看守。里面日夜传来沉闷的敲击声、金属的锻造声和齿轮的转动声,偶尔还有一两声怪异低沉、令人心悸的巨大鼓鸣传出,引得营中士卒议论纷纷,猜测不已。

而中军御帐,则成了另一个意义上的“工坊”。刘禅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张巨大的地图。根据姜维每隔一日便由驯熟猎鹰送回的秘密军报(利用马谡地图中标注的隐秘鹰站路线),以及龙渊暗卫从长安、陇西各地零星传回的信息,他不断在地图上添加、修改着标记。

代表姜维兵锋的红色小旗,已越过陇山,如一把尖刀,精准地插向了狄道方向。代表魏军反应的蓝色小旗,则显示出郭淮部的迟疑与混乱——部分向东移动,似是加强郿城防御,部分向西,却又显得犹豫不决,显然被汉军诡异的动向弄得晕头转向。

刘禅的手指在地图上狄道、临羌、洮阳、沓中乃至更西的区域划过,眼神锐利如刀。他不仅在推演姜维的进军路线,更在构思一个更大的战略框架——一个以陇右为跳板,真正威胁曹魏凉州,甚至窥视西域的长远规划。这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更需要前线将领超强的执行力。

这日午后,刘禅正凝神于地图,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骚动。

“陛下!陛下!”诸葛亮的一名亲随侍从慌慌张张地冲进帐内,扑通跪倒,声音带着哭腔,“丞相…丞相他…呕血昏厥了!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