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青史烙罪·绝笔鸩杀(2/2)
“唯有一死!”
“而且,朕要他在他最珍视的、自以为能操控千秋史笔的书房里,在他写下那篇诅咒的案几前,喝下那杯毒酒!朕要让他亲眼看着,他的‘蜀亡论’,是如何变成他自己的——绝笔!”
刘禅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,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令人胆寒的威严!诸葛亮被这扑面而来的、毫不掩饰的帝王杀伐之气所慑,竟一时语塞。他看着刘禅眼中那冰冷燃烧的火焰,知道任何劝阻都已无用。陛下这是要以最酷烈、最诛心的方式,彻底铲除谯周这个意识形态上的毒瘤,并以此震慑整个益州士林!这已不仅仅是杀人,更是诛心!是立威!
“臣…明白了。”诸葛亮沉重地垂下眼帘,不再劝阻。他知道,这条路充满风险,但陛下心意已决。
“黄皓!”刘禅不再看诸葛亮,厉声喝道。
“奴才在!”
“持朕戒渊剑!”刘禅猛地拔出腰间的神兵!冰冷的剑锋在帐内烛火下折射出森然寒光!他将剑掷于黄皓面前!
“由龙渊军锐士百人护送你即刻返成都!将此剑悬于谯周书房!看着他…”
“饮!尽!鸩!酒!”
“若少一滴…”刘禅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,“你,便替他饮了!”
黄皓看着地上那柄寒气逼人、仿佛还带着祁山血气的戒渊剑,魂飞天外!他连滚爬爬地扑过去,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柄沉重无比、象征着无上皇权与生杀予夺的神兵,如同捧着自己的脑袋,尖声应道:“奴才…奴才遵旨!必…必亲眼看着他饮尽!一滴…一滴不剩!”
数日后,成都。
谯府书房。曾经充满书卷墨香的空间,此刻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惧。龙渊军锐士披甲执锐,面无表情地把守着门窗,隔绝了内外。书房内,只有谯周一人,瘫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。案上,文房四宝凌乱不堪,那卷引发滔天巨祸的《蜀亡论》草稿已被收走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壶用白玉酒壶盛放的、清澈见底的鸩酒,在烛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。
戒渊剑,被悬挂在书房正中的墙壁上。冰冷的剑锋直指下方,剑身上那几道暗红的血痕,在烛光下如同狰狞的眼睛,冷冷地注视着书案后那个面如死灰的老人。
黄皓垂手侍立在一旁,脸色惨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,眼睛死死盯着那壶酒,不敢有丝毫松懈。他捧着戒渊剑的手,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。
谯周须发凌乱,官袍歪斜,往日里那副名士大儒的从容气度荡然无存。他死死地盯着案上那壶鸩酒,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、不甘、怨毒,还有一丝…难以置信的荒谬。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以笔为刀,意图操控舆论青史,最终却引来了真正的天子之剑!引来了这杯穿肠毒药!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…”谯周喃喃自语,声音嘶哑干涩,如同破旧的风箱,“老夫…老夫只是…为蜀中百姓…谋一条生路…老夫所言…皆是…皆是逆耳忠言…陛下…陛下为何…不能容我…”
黄皓听着他的低语,心中只有冷笑和恐惧。忠言?亡国灭种的诅咒也叫忠言?
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。谯周的手指颤抖着,几次伸向那白玉酒壶,又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。死亡的恐惧,如同冰冷的毒蛇,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“谯大夫…”黄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带着一种冰冷的催促,“时辰…不早了。陛下…等着奴才回话呢。这酒…您是…自己喝?还是…”他的目光瞟向墙上悬挂的戒渊剑,意思不言而喻。
谯周的身体猛地一颤。他抬起头,怨毒地看向黄皓,又看向墙上那柄散发着无尽杀气的戒渊剑。他知道,自己已无路可逃。刘禅不仅是要他死,更是要他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屈辱去死!要他在自己最珍视的书房,在自己书写“蜀亡”的地方,喝下这杯象征着“汉室不亡”的毒酒!这是何等的讽刺!何等的诛心!
“哈哈…哈哈哈…”谯周突然发出一阵凄厉而绝望的惨笑,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,令人毛骨悚然。“好一个少年天子!好一个…心狠手辣的刘阿斗!老夫…老夫小看你了!小看你了啊!”
他猛地止住笑声,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,死死盯着墙上那柄戒渊剑,仿佛要将其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带往地狱:
“刘禅!你今日以剑迫我!以鸩杀我!他日史笔如铁!你…你必成暴君!你之蜀汉…必亡!必亡!!”
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最后的诅咒!
然后,在黄皓和龙渊军锐士冰冷的注视下,谯周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,一把抓起案上的白玉酒壶!他不再犹豫,也不再恐惧,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怨毒和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扭曲快意!他拔开壶塞,仰起头!
“咕咚!咕咚!咕咚!”
清澈的毒酒,被他如同饮水般,大口大口地灌入喉咙!
酒壶很快见底。
“哐当!” 空了的白玉酒壶从他手中滑落,摔在地上,碎裂开来。
谯周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!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,眼珠暴突,脸色迅速由灰白转为骇人的青紫色!他张大着嘴,想要呼吸,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可怕声响!剧烈的痛苦让他从椅子上滚落在地,蜷缩着,翻滚着,指甲在坚硬的地板上抓出一道道血痕!
黄皓吓得连连后退,捂住了嘴,强忍着呕吐的欲望。龙渊军锐士依旧面无表情,如同冰冷的雕塑。
谯周的挣扎越来越微弱,最终,身体猛地一挺,彻底不动了。那双暴突的眼睛,依旧死死地圆睁着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…凝固的恐惧,直勾勾地瞪着屋顶。一丝黑血,缓缓从他的嘴角溢出,蜿蜒而下,滴落在他身下那冰冷的地板上,也滴落在他曾挥毫泼墨、妄图书写蜀汉命运的这片空间。
书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烛火跳动,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墙上,戒渊剑静静地悬挂着,剑锋上的暗红血痕,在烛光下仿佛更加深邃、妖异。
一缕淡淡的、带着杏仁苦味的死亡气息,在墨香与书卷气中,无声地弥漫开来。
黄皓脸色惨白,颤抖着上前,探了探谯周的鼻息。冰冷,毫无生气。他长长地、带着劫后余生般恐惧地吐出一口气,对着龙渊军锐士点了点头。
锐士上前,如同拖死狗般,将谯周尚有余温的尸体拖离了书案前的位置。
黄皓走到书案旁,看着案上那散乱的空白竹简和笔墨。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拿起一支笔,在一张干净的竹简上,颤抖着写下几个字:
“逆臣谯周,畏罪饮鸩,已伏天诛。”
落款:“内侍黄皓奉旨监刑”。
他将这枚竹简小心地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,然后,对着墙上悬挂的戒渊剑,无比敬畏地深深一揖。
“回…回宫…复命…”他嘶哑着嗓子,对龙渊军锐士说道。
锐士面无表情地取下戒渊剑,小心捧起。一行人如同来时般沉默,迅速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死亡与墨臭的书房。只留下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,一地碎玉,一枚宣告死亡的竹简,以及那满室挥之不去的、带着杏仁味的绝望气息。
青史如铁?谯周用他的绝笔和生命,为这句话,做了最残酷、最血腥的注脚。而刘禅的戒渊剑,第一次在蜀汉内部,以最酷烈的方式,宣告了帝王意志对意识形态领域的绝对掌控。益州投降派的精神领袖,就此彻底覆灭。成都的夜,注定不再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