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丁夫人的决定(2/2)

侧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静谧深沉,仿佛承载着不为人知的思量与决断,那个身影里藏着太多未言之语。

刚踏出书房,陆渊便察觉到廊下阴影处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。

夏侯衡与夏侯霸静立在那里,晨光将兄弟二人的身形勾勒得影影绰绰,仿佛蛰伏的猎豹。

见陆渊推门而出,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夏侯衡率先迎上前来。

他凝视陆渊良久,目光如刀锋般细细描摹过对方的眉眼,终是苦笑一声:

“万幸你与我们夏侯家相貌殊异,否则我真要怀疑,你是否是阿父流落在外的血脉了。”

语声顿了顿,转为凝重,“母亲已安排妥当,邀你讲故事的时辰定在晚间。白日里你且去打点行装——”

随后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,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:

“有些事,纵使我们三缄其口,也难保不会传扬开去。

许都近日巡查越发严密,曹司空的地界,终究不宜久留。”

他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关切,却也暗含紧迫,“早些离开,对你们,对夏侯家,都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陆渊深深一揖,衣袂在微凉的晨风中轻扬,划出一道从容的弧度:“夏侯兄提醒的是,陆某铭记于心。”

始终沉默如山的夏侯霸此时迈步上前,侧身让出通往外院的路径:

“家母命我为陆兄引路,请随我来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平稳,却带着军人之家特有的果断风格。

陆渊微微颔首,随他步入蜿蜒曲折的回廊,两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廊柱深处。

而夏侯衡则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去。

书房内,檀香依旧袅袅。

苏云卿轻缓地握住丁夫人的手,察觉她指尖与自己一般微凉:“妹妹既已开口过问,为何不索性问个分明?也好求个心安。”

丁夫人长叹一声,那叹息里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,眸中浮起薄雾般的忧思:

“在这乱世之中,能确知涓儿平安喜乐,于我而言,已是上苍垂怜。

有些真相,知道得太多,反成负累。”

她反手紧紧握住苏云卿的手,力道透着一丝决绝,“姐姐心中所虑,我岂能不知?

唯有早日送你们安然离开这漩涡中心,我悬着的心方能稍稍落地。”

苏云卿神色一凛,压低了声音:“那……涓儿与张将军之事,妹妹当真打算一直瞒着夏侯将军?”

“终须坦言,但绝非此时。”丁夫人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,更深处是无奈的黯然;

“我夫君此刻正为前线粮草筹集转运之事殚精竭虑,日夜难安。

何苦再以此事徒增他的烦忧,乱他心神?”

她目光望向窗外遥远的天际,声音渐低,如同耳语,却字字清晰,带着警示的意味;

“曹司空……其性情,姐姐或未尽知。

当年我姐姐与他何等恩爱,最终却也落得母子离散、夫妻分居的凄凉结局。

若教他知晓你们家那徒儿曾助张飞练兵,以此事关联揣测,只怕你们……再难脱出这许都城了。”

苏云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,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暖意:

“妹妹,不瞒你说,我至今思来,仍觉恍惚,如同身在梦中。

渊儿那孩子……来得突然,是我家夫君骤然带回来的,只说是机缘巧合遇见的璞玉,决意收为关门弟子;

将后半生的荣辱,以及医道衣钵尽数托付。

可谁又能想到,他所学所精,何止是岐黄之术?

那孩子心里装着的天地,眼界之宽,谋虑之远,远比我们这些长辈所能想象的更为广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