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魔纹为牢（2/2）

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，但夜宸那蛊惑的神情、白柒警惕的模样，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。

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腾。

是愤怒？是嫉妒？是一种自己的“所有物”被他人觊觎染指的暴戾？

还是一种……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看到她似乎暂时无恙的细微松懈？

尤其是当夜宸靠近她，几乎要触碰到她时，凌墨周身的寒气瞬间失控，静室内温度骤降，冰霜蔓延！

“师尊……”云芷怯怯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。

这些日子，她每日都会前来，不敢打扰，只是安静地守在门外，偶尔送些清心的灵茶。

凌墨猛地挥手散去了水镜，压下眼底翻涌的猩红，声音沙哑冰冷：“何事？”

云芷端着茶盘走进来，看到室内狼藉和师尊苍白疲惫的脸色，眼中满是担忧：“弟子……弟子新沏了静心茶……”

凌墨没有看她，也没有接茶，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。

云芷放下茶盘，犹豫了许久，终于鼓起勇气，轻声道：“师尊……您还在为白师叔的事忧心吗？当日冰狱……弟子觉得，白师叔她……或许并非自愿……”

“你觉得？”凌墨猛地打断她，声音陡寒，“你觉得什么？你觉得魔君夜宸是良善之辈？觉得她留在魔界是好事？”

云芷吓得一颤，连忙跪下：“弟子不敢！弟子只是……只是觉得白师叔当时的样子，很害怕……不像是……”

“不像是什么？”凌墨转身，冰蓝色的眼眸中压抑着风暴，“不像是对本尊虚与委蛇？不像是对魔君暗通曲款？你看得清几分？！”

他的语气极其刻薄，带着一种迁怒的残忍。

云芷脸色煞白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没有落下：“弟子是看不清……但弟子相信自己的感觉！师尊您教导弟子，修道之人，当明心见性，不以表象断善恶！为何如今您自己却……”

“闭嘴！”凌墨厉声喝道，周身气息剧烈波动，一丝猩红再次浮现眼底，“你懂什么？！出去！”

云芷被他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彻底吓住，伤心、委屈、恐惧交织在一起，她咬紧下唇，重重磕了一个头，起身跑了出去，眼泪终于决堤。

静室内重归死寂。

凌墨颓然坐倒，双手捂住脸。

徒弟那混合着失望和坚信的眼神，像一面镜子，照出了他此刻的丑陋和多疑。

他知道自己失控了。

蚀心藤的余毒未清，心魔更甚，而白柒的离去，夜宸的挑衅，像两把钝刀，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道心。

他并非不信白柒当时的绝望和恐惧，他只是……无法承受那种“失控”，无法接受自己守护（禁锢）了三年的人，最终以这种方式脱离掌控，甚至可能被死对头利用。

更深处，还有一种他不敢深究的恐惧——若她真的与夜宸有所牵连，若汐瑶的死真的另有隐情……那他这百年的执念与痛苦，又算什么？

巨大的混乱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
就在这煎熬达到的时刻，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白柒最后那双泪眼，以及她那句泣血的“不值得”。

还有……云芷那带着哭腔的质问：“为何如今您自己却……”

为何？

因为他害怕。

害怕真相，害怕失去，害怕自己坚守的一切轰然倒塌。

凌墨缓缓抬起头，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清明和……疲惫到极致的决绝。

他不能再这样下去。

无论真相如何，他必须去面对。

他看向魔域的方向，冰蓝色的眼眸中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那个女子的身影，不再是透过汐瑶的幻影，而是她本身——白柒。

然后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
一个或许能打破一切僵局，却也可能是自取灭亡的决定。

他要知道全部的真相。

不惜……亲自踏入魔土。

而此刻魔宫中的白柒，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。

她正小心翼翼地研究着夜宸“遗忘”下的那卷古老卷轴，试图从中找出关于自身体质、关于汐瑶、关于那血色符文的蛛丝马迹。

伪灵珠在她腕间微微发热，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什么。

命运的齿轮，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，悄然扣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