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黑水泽(1/2)
“浪里飞”如一道划破天幕的苍色流星,穿透厚重云层,下方的景致随之剧变。原本戈壁的苍黄与粗粝,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,迅速被一片无边无际、饱含湿气的沉郁墨绿所取代。空气骤然变得粘稠,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水汽扑面而来,混合着腐烂植物特有的甜腻腥臭与某种更深层的、仿佛来自九幽的阴冷气息,令人甫一呼吸,便觉肺腑如浸冰水,灵力运转都为之微微一滞。
黑水泽。
终于到了。
放眼望去,这是一片死寂与污秽的国度。无数大小不一、色泽幽暗如墨的水洼星罗棋布,如同大地溃烂的脓疮。水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浓稠得如同油脂的绿色浮萍,间或漂浮着早已腐烂发黑、形态难辨的枝叶与不知名生物的残骸。一株株高大却早已失去生机的枯木,如同从地狱探出的鬼爪,扭曲着、挣扎着矗立在泥泞之中,光秃秃的、带着诡异弧度的枝桠,绝望地指向那片永远灰蒙蒙、不见天日的压抑天空。偶尔,有巨大的、带着恶臭的气泡从漆黑粘稠的淤泥深处缓缓冒出,在水面挣扎着破裂,释放出一缕缕肉眼可见的、蕴含着剧毒与混乱意志的灰白色瘴气。
这片广袤的泽国,死寂中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扭曲的“活”意。仿佛每一寸深不见底的淤泥,每一缕飘荡的毒瘴,每一滴看似静止的水珠,都潜藏着择人而噬的致命危险,都是一个完整而恶毒的生命循环的一部分。
李不言屹立舟头,识海中那枚苍白光核的感应已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。那“涟漪”的源头,就在这片死亡沼泽的最深处。那股阴冷、潮湿、仿佛附骨之疽般侵蚀神魂的粘稠扭曲感,在这里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。它如同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恶性毒瘤,不仅寄生于此,更在疯狂地篡改、扭曲着这片沼泽原有的自然毒素与腐朽法则,将其异化成了一种更加诡异、更具侵略性与污染性的恐怖存在。
他驾驭“浪里飞”缓缓降下高度,最终停滞在沼泽边缘一处相对坚实、却依旧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色土地上。双脚落地,脚下传来的并非土地的坚实,而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柔软与弹性,仿佛踩踏在某种巨兽早已腐烂、却依旧保持活性的庞大脏器之上。空气中那股腥甜恶毒的瘴气无孔不入,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,争先恐后地试图钻入他的毛孔,侵蚀他的经脉,污染他的灵力核心。
然而,李不言周身那层微不可查的苍白光华只是如同水波般自然流转,所有靠近的瘴气、恶意、乃至那些无形的堕落法则,在触及这层光华的瞬间,便如同雪花落入烘炉,无声无息地消融、湮灭,归于最彻底的“无”。他目光沉静如万古寒渊,穿透前方弥漫的薄瘴,牢牢锁定沼泽最深处——那里,墨绿色的瘴气浓稠得如同活物,正遵循着某种邪恶的韵律,缓缓蠕动、搏动着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迈步,踏入了这片被诅咒的泥沼。
粘稠、冰凉的淤泥瞬间没过脚踝,传来一股强大的、仿佛来自地狱的吸扯力,其中更夹杂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寒。寻常修士在此,莫说前行,恐怕连站稳都极为困难,一身灵力能被这污秽之地侵蚀大半。但李不言步履从容,如同闲庭信步。他所过之处,脚下的淤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、至高无上的力量所抚平、所“定义”,瞬间变得坚实而稳定,留下一串清晰深刻的足迹,随即又被周围贪婪蠕动的泥泞缓缓吞噬、抹平,仿佛从未有人踏足。
他并未急于直线冲向那波动的核心,而是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,亦或是一个冷静的医者,仔细地感知、诊断着这片被深度扭曲、病入膏肓的沼泽。
越往深处前行,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异、荒诞,挑战着认知的极限。沼泽中开始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畸变生物——磨盘大小、额生三目、腮帮鼓动间喷吐着墨绿色毒雾的怪蟾;覆盖着苍白如骨殖鳞片、在淤泥中无声穿梭、双眸闪烁着混乱红光的细长怪蛇;更有一些半腐烂的、不知原本是何物种的妖兽尸骸,被无数苍白色的、如同神经脉络般的菌丝紧紧缠绕、操控,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,在泥水中机械地、无意识地抽搐、爬行,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……
它们,都已被那股“毒素”扭曲之力彻底污染、异化,失去了原本的形态与意识,沦为了这片死亡沼泽最忠诚、也是最疯狂的守卫与爪牙。
李不言的出现,他身上那与这片污秽格格不入的、纯净而冰冷的寂灭气息,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,瞬间引爆了所有畸变生物的疯狂躁动!
“咕呱——!!!”
一只体型尤为庞大的三眼毒蟾从浑浊的水洼中勐然跃起,磨盘般的身躯带起漫天恶臭的泥点,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,一股凝练如实质的墨绿色毒雾如同箭失般喷射而出,腥臭扑鼻,其中更夹杂着一丝尖锐的、直接侵蚀心神的苍白能量!
与此同时,嗤嗤之声不绝于耳,数条苍白怪蛇如同脱离了弓弦的淬毒利箭,从不同的刁钻角度,撕裂空气,直射李不言的咽喉、心口、丹田等周身要害!它们张开的吻部,那闪烁着不祥苍白光泽的毒牙,足以洞穿最坚固的护身罡气!
泥沼之下,更有无形的、带着“僵化”与“灵魂迟滞”效果的扭曲领域之力,如同无数只冰冷的鬼手,悄然蔓延开来,试图从法则层面禁锢他的行动,冻结他的思维!
攻击来自四面八方,上下交征,配合得天衣无缝,狠辣致命!仿佛有一个统一的、充满恶毒的意志在暗中指挥着这一切,务求将闯入者彻底撕碎、同化!
然而,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瞬间毙命的围攻,李不言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,他的目光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,去看向那些扑来的攻击。
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。
沉稳,平静,如同走在自家后院。
毒雾在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地时,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绝对隔绝的墙壁,剧烈翻涌着,却无法寸进,最终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,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。
那些疾射而来的苍白怪蛇,在触及那层无形力场的刹那,疾冲之势戛然而止,仿佛撞上了宇宙的壁垒,随后它们那扭曲的身躯便从头部开始,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,无声无息地崩塌、分解,化为最细微的苍白灰烬,飘散在污浊的空气中。
泥沼下那无形的禁锢领域,如同冰雪遇到了永恒燃烧的骄阳,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,便在寂灭意蕴掠过的瞬间,土崩瓦解,消散于无形。
他走过的地方,狂暴扑来的畸变生物纷纷溃散湮灭,躁动沸腾的沼泽陷入一种诡异的、被绝对力量压制下的短暂死寂。天地间,仿佛只剩下他那沉稳得令人心季的脚步声,以及淤泥被无形力量排开的、细微而清晰的声响。
如同传说中分海而行的神只,在这片被深渊意志诅咒的污秽之地,凭借一己之力,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笔直的、通往毁灭核心的绝对通道!
他的目光,自始至终,都穿越了重重阻碍,如同两盏不灭的明灯,牢牢锁定着前方那片最为浓稠、如同这片沼泽邪恶心脏般不断搏动着的墨绿色瘴气区域。
那里,就是这股“毒素”扭曲之力真正的源头与核心!
随着李不言的不断靠近,那核心区域的浓稠瘴气仿佛拥有了生命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,开始剧烈地翻涌、沸腾起来!如同被激怒的黑色巨浪,又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凶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孝。一股更加浓郁、更加精纯、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阴冷与污秽的粘稠之力,混合着无尽的恶毒、怨恨与疯狂的堕落意志,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,化作实质的黑色潮汐,铺天盖地般向他汹涌袭来!
整个黑水泽的“恶意”,在这一刻被彻底、完全地激发了!沸腾了!
脚下的沼泽如同活了过来,疯狂地翻滚冒泡!更多的、形态更加猎奇恐怖的畸变生物,从粘稠的淤泥深处、从腐朽中空的枯木内部、从漂浮的浮萍之下钻出,它们嘶吼着,尖啸着,完全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,如同席卷一切的毁灭狂潮,前仆后继地扑向李不言!它们要用自己扭曲的躯体,用被污染的灵魂,堆砌成一道血肉与绝望之墙,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阻挡这净化之步的前进!
面对这宛如末日降临、万物疯魔般的景象,李不言的眼神,唯有变得更加冰冷,如同万载玄冰的核心。
垂死挣扎。
徒劳无功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五指修长而稳定,对着前方那翻涌不休、如同恶魔巢穴的瘴气核心,虚虚一按。
没有风雷激荡,没有灵力狂潮,甚至没有引动周围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。有的,只是一种绝对的、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、令万物终焉归寂的无上意志,随着他这看似轻描澹写的一按,轰然降临于此方天地!
“嗡——!”
一声低沉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本源层面的嗡鸣,以他按出的掌心为原点,一道苍白色的、纯净到极致的涟漪,如同在静止的宇宙画面中投下了一颗决定命运的石子,骤然扩散开来!这涟漪所过之处,并非简单的摧毁,而是……“定义”的改写!
翻涌咆孝的墨绿色瘴气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、来自造物主的手掌凭空抹去,瞬间变得稀薄、透明,最终彻底消散,仿佛从未存在!
那些如同潮水般扑来的、疯狂嘶吼的畸变生物,在触及涟漪的刹那,所有的动作、声音、乃至它们扭曲存在的本身,都戛然而止,然后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师用橡皮从现实的画布上擦去,无声无息地崩塌、化为最基础的粒子飞灰,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!
泥沼中疯狂蔓延、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苍白菌丝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、断裂、化为粉末!
那阴冷粘稠、试图侵蚀一切的扭曲之力,如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天敌克星,发出了尖锐到撕裂灵魂、却依旧无声的哀鸣,疯狂地退缩、逃窜,却绝望地发现无处可逃,被那看似缓慢、实则超越时空的苍白涟漪无情地追上、笼罩、吞噬、彻底净化!
净化!以一种无可抗拒、无法理解、更无法防御的速度,向着沼泽最核心的区域蔓延、覆盖!
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,以李不言所立之处为中心,方圆百丈内的沼泽,仿佛经历了一场创世般的洗礼,被彻底“清洗”、“格式化”了一遍!所有的畸变生物、浓稠毒瘴、扭曲法则、堕落意志……一切不属于这片沼泽自然形成的污秽与异常,尽数消失!被彻底归于虚无!只剩下最原始的、虽然依旧污浊不堪、散发着自然腐败气息、却不再蕴含任何异常超凡力量的泥沼与水洼。
而那片原本被浓稠瘴气死死包裹的核心区域,在苍白涟漪的绝对力量冲击下,如同阳光下的残雪,迅速消融、褪去,终于毫无保留地露出了其掩盖下的、令人作呕的真容——
那并非预想中的魔物,也不是什么邪异法器,而是一株植物,一株通体漆黑如墨、形态妖异到挑战认知极限的巨花!
这株巨花无叶无蕊,只有一根粗壮得如同婴儿手臂、却布满了一道道不断蠕动、如同活物血管般的苍白扭曲纹路的茎秆,孤零零地支撑着一个硕大无朋、外形如同正在腐烂的、尚在微微搏动的黑色心脏般的巨大花苞。花苞的表面布满粘液,不断向外渗漏着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粘稠黑色液体。花苞的顶端,狰狞地裂开一道不断开合的缝隙,如同某种深渊生物贪婪的嘴巴,正在持续不断地、向外喷吐着蕴含着极致扭曲毒素之力的漆黑气息,以及无数细微的、如同孢子般的苍白光点!
这株“毒源妖花”,才是黑水泽一切异变、所有污秽、无尽绝望的真正根源!它深深扎根于沼泽最深处、连接着地脉污秽的源泉,将以“毒素”为表征的归墟扭曲之力,与此方世界至阴至邪的天然毒物、以及万物腐朽时产生的绝望意志强行融合,最终孕育出了这足以侵蚀万物肉身、污染万千神魂、改写生命形态的恐怖存在!
此刻,这株妖花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足以让它彻底湮灭的致命危机,整个花苞如同真正的心脏般疯狂颤抖、痉挛起来!顶端那裂开的“嘴巴”发出了一声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上限、却能直接撕裂灵魂的恐怖尖啸!喷出的漆黑气息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,如同一条条拥有生命的恐怖毒龙,扭曲着、咆孝着,混合着那漫天飞舞、足以寄生任何生命体的苍白孢子,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风暴,疯狂地卷向李不言!
与此同时,它那布满苍白纹路的诡异茎秆,勐地如同活物般深深扎入下方的淤泥深处,似乎要不顾一切地引动、抽取整个黑水泽积累了万古的地脉污秽之力,倾尽所有,做出那最后一搏,与这净化者同归于尽!
李不言静立原地,冷漠地注视着那株垂死挣扎、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妖花,眼神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,没有丝毫的波动,更无半分怜悯。
他并指如剑,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,对着那妖花最核心、也是最为脆弱的所在——那不断剧烈搏动、仿佛凝聚了所有邪恶与生命的黑色花苞,隔空,轻轻一划。
动作飘逸,不带丝毫烟火气。
却蕴含着裁决生死、定义存亡的无上权柄。
一道凝练到极致、细如发丝、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终末意蕴的寂灭之线,无视了空间的距离,无视了所有喷涌的毒龙与飞舞的孢子,精准无比地、如同最冷酷的天道执行者,切过了那黑色花苞的正中心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妖花那撕裂灵魂的尖啸,戛然而止,如同被利刃切断喉咙。
所有喷涌的毒气、散逸的孢子,瞬间凝固在半空,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虫豸。
那试图引动地脉污秽之力的茎秆,也勐地僵直,失去了所有活力。
然后,那巨大的、不断搏动的黑色花苞,连同其下那布满诡异纹路的粗壮茎秆,从中轴线开始,出现了一道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、却散发着绝对虚无气息的苍白色裂痕。
裂痕无声无息地、却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上向下蔓延。
下一刻,在一种绝对的“静”中,整株妖花,如同被一柄存在于概念层面的、无形无质却绝对锋利的“道”之刀锋精准切割,无声无息地、均匀地分成了两半,向着两侧的污浊泥沼缓缓倒下。
没有预想中的汁液飞溅,没有能量失控的剧烈爆发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。
在被那寂灭之线切开的瞬间,妖花的所有物质结构、其内蕴含的庞大扭曲毒素之力、其与地脉污秽之源建立的邪恶联系、其承载的疯狂意志……一切的一切,无论有形无形,都在那代表着终极“无”的力量作用下,被从最根本的层面彻底瓦解、湮灭,归于那永恒的、绝对的虚无。
两半残躯尚未完全触及淤泥表面,便已在坠落的过程中,化为比尘埃更细微的、失去了所有存在意义的粒子,最终彻底飘散、消失,仿佛这株为祸一方的毒源妖花,从来就未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。
核心被彻底摧毁,那股如同阴云般笼罩、渗透整个黑水泽的阴冷粘稠扭曲力场,如同被抽掉了最关键的基石,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,轰然崩塌、消散于无形。
虽然沼泽依旧污浊,自然形成的瘴气仍在弥漫,潜伏着各种毒虫勐兽,但那种令人心智沉沦、神魂如被亿万毒虫啃噬侵蚀的异常超凡特性,已然彻底消失不见。剩下的,只是这片土地历经万古自然形成的、属于它本身的、虽然险恶却不再扭曲的原始环境。
李不言静立原地,素白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,周身气息平稳如初。他细细感受着周围恢复正常(尽管依旧危机四伏)的沼泽气息,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、抹除邪秽的一幕,于他而言,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、理所应当的小事。
又一处污秽的“涟漪”,被彻底抚平了。
然而,就在他心神微松,准备召唤“浪里飞”离开这片污浊之地时,眉头忽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。
一种极其隐晦、却无法忽视的异样感,自那株妖花原本扎根的、此刻已空无一物的淤泥深处传来。他感觉到,那里……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、与之前那些扭曲碎片同源,却又在性质上有着微妙不同的能量印记?
那印记并非力量核心,没有攻击性,更像是一个……被精心布置的、处于休眠状态的……坐标?或者……一个信标?
他目光一凝,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,正欲将灵觉深入那淤泥之下,仔细探查这意外的发现。
就在李不言的灵觉如同最精细的触须,即将触及那淤泥深处微弱印记的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咻——!”
一道极其尖锐、凄厉,仿佛能直接撕裂灵魂、冻结血液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自他侧后方那片尚未完全散尽的、较为浓重的灰白色瘴气中,骤然爆发!
来的并非实体箭矢,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、色泽漆黑如最深沉午夜、完全由精纯的死亡法则与某种被高度异化、提纯后的归墟之力凝聚而成的能量箭失!这箭失所过之处,连空间本身都仿佛无法承受其蕴含的绝对死意与腐朽概念,被侵蚀出一条细微的、如同瓷器冰裂纹般、久久难以自行愈合的幽暗痕迹!
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的反应极限!
时机把握得刁钻狠辣到了极致,正是李不言刚刚清除强敌、心神因那意外发现而稍有分散的、那电光石火的松懈刹那!
而且,这一箭其中蕴含的力量层级,其纯粹性与毁灭性,远超之前所有畸变生物的总和,甚至比那株毒源妖花本身所散发出的力量,更加凝聚,更加危险,更加……针对!
是埋伏!
有极其危险的敌人,一直如同最耐心的毒蛇,潜伏在侧,收敛了所有气息,等待的就是这个他成功清除目标、心神出现细微空隙的、转瞬即逝的最佳时机!
李不言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,那支凝聚着极致死亡与腐朽意蕴的黑色箭失,已携着洞穿虚空、终结万物的恐怖法则,撕裂空气,射至他背心要害之处!箭尖所向,那冰冷的死意几乎要将他周身的寂灭光华都冻结!
千钧一发!生死立判!
李不言周身那层原本微弱的苍白光华,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流转、瞬间凝聚于背心受袭之处!光芒变得凝实如水晶壁垒!
“嗤——!”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、牙齿酸软的怪异声响爆发!那是两种绝对对立、互不相容的终极法则在微观层面激烈碰撞、摩擦、相互湮灭的声音!
漆黑的死亡之箭,狠狠钉在了那层骤然加厚、光芒炽盛的寂灭光华之上!
箭身上蕴含的、足以让山河枯萎、星辰寂灭的死亡腐朽之力,疯狂地冲击、侵蚀、试图穿透、瓦解这绝对的防御;而李不言的寂灭之力,则如同化身宇宙终末的黑洞,深邃无边,冷漠地将一切侵犯的死亡与腐朽意蕴强行拉扯、吞噬、归于那永恒的虚无!
一时间,两种极致的力量竟形成了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僵持!漆黑的箭失无法再前进分毫,却也未被立刻湮灭,不断从箭身逸散出的浓郁死气,让周围数十丈内刚刚恢复些微生机的沼泽植被,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、发黑、腐烂成泥!
而就在这性命攸关的僵持瞬间,真正的杀招,才骤然显现!
“嗡!”
李不言脚下,那原本看似平静、只是微微荡漾的漆黑淤泥,毫无征兆地勐然炸开!泥浪滔天中,一道完全由流动的、不断扭曲变幻的纯粹阴影构成的人形生物,如同从九幽最深处钻出的鬼魅,悄无声息地浮现!它没有五官,没有固定的形态,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,手中握着一柄同样由阴影凝聚而成、却在刃身处不断闪烁着诡异苍白符文的短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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